第九話 自為孽險淪鬼倀 又燎心妍入虎口(1 / 2)

前話有言,梁子已有鍾擺墜下之勢,呂搏手疾眼快,後腳鐵一般勾住附近的斜枝,前腳蹬牢,扯緊繩索三番拚力後牽。一時,梁子倒也不甘心這麼結束自己未完成的人生,亦是迅捷非常地朝高處攀了一陣,力虛竭殆盡之後,剩下所能做的唯有緊目默候,聽從上蒼的安排而已了。

梁子感受著眼前的混沌黑盲,不安的心卻停定了,唯一還能夠知覺的隻剩陣陣地受拽感。

說時慢,那時快!梁子直聞耳邊風聲漸緊,手上亦愈為吃力,想必早已瘀痕杠杠了。一霎那間,梁子耳邊近近有聞呂妍的呐喊,他覺著喊聲裏的語氣煞是怪異,不純粹的驚恐,不純粹的喜悅,各味雜然,難以捉摸。梁子幹脆睜開眼來,身下已不再是草原的疆域,心內歎一口虛氣,舉揚起頭,眼門一巨型樹棵照自己迎過來,心裏又是一陣慌亂。應該是本能,梁子於碰擊前刻引起下體,一雙腳蹬在了滿是青苔的主幹上,屈膝緩卸了一些衝力後,不想腳下一滑,手失勁脫繩,重而又不太重地跌落在這一岸的草地上。

這樣,原來那一岸的生活就一瞬間歸為曆史。

梁子麵有苦痛之色地在地上輾轉著,呂搏翻身到地,沒等站穩,便疾奔至梁子身邊,手環過他的頸背略略抬起上身靠上自己。

“還好吧,有沒有哪兒特別痛?有的話一定要說,現在不說的話,以後有個後遺症什麼的可別抱怨。"呂搏上下仔細打量了梁子一陣問道。

“全身都疼呢,不過應該沒什麼內傷的,扶我起來。"梁子顫著氣無力地回了。

“你這也純屬自作自受。"呂搏舉撐著梁子起身,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脫口之言,竟沒想到梁子似乎很心虛地怔愣了一時,即說:“我怎麼自作自受了,你當我願意被人放風箏似的抖拽啊?"

“要不是你好勇逞能,想在我們家妹子跟前炫耀你男人的實力,你怎麼能在繩索上被率那麼淒慘啊?你不是自作自受是什麼?"呂搏托著梁子腋下,往離草原遠一些的地方走了兩步去。

“你是......"欲言又止立而折了話峰,梁子痛苦的臉頰擠勒出幾道笑紋說,“誰讓你妹太強悍了,不露點爺們兒氣,還當我娘娘腔呢。"

“你這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別說話了。看你這咳嗽的。找個地方讓你躺著吧。"呂搏見妍子遠遠走來,怕這倆冤家再生事端,便截下了梁子的話。又梁子實在有些岔氣,咳嗽得厲害,順水推舟找了個樹下與梁子躺身休息。

“哥,這繩子斷了,咱怎麼回去啊?高蹺我是不指望了,你知道的,小時候就看你在那玩得高興,我是死都學不會的那種。"妍子走近了,嘮叨聲也愈為清晰。

“這條路斷了,還有千千萬萬條路等咱去找呢。你在那兒也就是幹著急,不如去撿點柴火來留著晚上用呢!"呂搏安頓好梁子,自己過來將行李什麼的安放於一地。

妍子遭了這一通數落,心裏自是不會舒坦,但是這柴火還是一定得撿下備全的。因而,鼓囔著腮幫子,一副受氣蛤蟆似的,怎麼都不像個女孩子模樣。

且不顧妍子如何撿斂木柴,單說呂搏在行李的夾縫裏找著先前梁子獵到的那幾隻野物。多數已是暈厥不醒,抑或是自盡了也說不準的。

呂搏提溜著生死不明的野物麵朝梁子似笑非笑,忍俊斂悅地走來。梁子得見,竟是一陣匆忙,仿佛是袖藏起了什麼,呂搏似乎竟是全然沒有留意這些細節。

“你說你打個什麼不行,非弄個兔子來。怎麼吃啊,別看電視上逮個兔子,轉眼間就成烤全兔了,真要是弄起來,能吃得恐怕得花些功夫了。咱這也沒個水什麼的。哎,對了。說起水,我還真得問問你了,這山上有山泉小溪之類的沒有?"呂搏轉笑立正,正經地問起話來。

“得了吧,我現在都開始懷疑咱是不是進錯山了。這地方我從來沒來過。小時候,我和我爸的足跡真是將那安全網牆以內的地方踏了個遍,但這鬼地方竟是沒來過。不過,我們以前到的地方中是有水的,這地方照理說也有。"梁子緩緩地伸了個懶腰說道。

呂搏沒再言語,略點了幾下頭便即走開過行李包那邊去了。

正說妍子撿柴火走去很遠的路了,要說此季正當仲夏,林中卻不及外麵世界那般燥熱難敵,也終究不是落葉脫枝的時令,另外這一岸的樹種又與那一岸截然不同。這裏多四季不換的常青植物,要等它斷枝落葉怕是自己早已餓著敲響極樂大門了。這樣妍子隻能一直往深處走,自己竟也沒多注意,就這麼渾噩地一通肆找。

天色漸晚,昏黃得近似整個叢林都在安靜地燃燒,原本的蔥綠此刻竟也印泛著烈焰那無法描摹的光彩,仿佛略施揚灰之力即能將其揉得粉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