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妍沒再過來,待呂搏走近些了,才上去問道:“怎麼了,去這麼半天不回,我在裏麵呆不住,就下來了。才發現這地這麼軟乎!”
“我要翹車,你不出來我也得叫你出來,你那體重十個我也抬不動啊。”呂搏扛著木頭起哄地說道。氣得呂妍追著後麵一陣打。
說話間便到了車旁,呂搏打手勢示意梁子發動,自己轉身後麵用木頭支著抬翹起來,呂妍也背靠著倒推。嚐試了多次車子紋絲不動,呂搏突然感覺得力的一隻腳不能動彈了,自然地俯首回顧,卻見那隻腳已經陷下很深了。他費了些力將腳弄出來,然而鞋是很髒了。鬆手丟下木頭,在鞋幫上劃拉些泥在手上。泥的含水量很大,而且特別粘手。癡望著手上的泥土,呂搏的未愈傷疤再一次被整個而赤裸的揭開。
事情是這樣的。呂搏本是特種部隊某部的一名頭等兵,轉業前最後一次任務是引一個班的兵力在演習中偵察出敵方的兵力部署。其間須穿行過不明林區,這一行程內容因林區的未知性曾是受到爭議的,而後演習導演敲定要借林練兵,於是,下層領導呼應聲不絕,挑來揀去決定委派呂搏作先。那日定更時分,呂搏奉命領兵進入林區,那是一晚無月的夜,真可謂出手不識五指,借著夜的掩護慢慢朝敵軍陣營摸去。戰士察覺到,越是往前走路麵越濕,而且土質愈見酥軟,他們報告了呂搏,呂搏由地上摳出些泥來在手指間體覺了一番,不想他如今是急功近利心熾,根本沒去考慮這些不定型的因素,一味地向目的地潛進。沒再往裏走多久,就出問題了。探前的一位戰士一腳感覺似踏空一般栽倒下去,第一反應是落水了,他曾嚐試過劃動,幾下動作罷,就知道自己錯了。他現在置身的是澤潭而非水泊。他不動了,敬告戰友原地不動,並報告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呂搏心裏正起著掙紮,但隻是暫時的,很快他便下令營救那位戰士。這時倒是潭中的戰士不同意了,堅持呂搏帶人繼續行軍無需考慮自己。這可是人命關天,呂搏怎麼可能允許個人英雄主義的出現。但是天著實黑得異常,不進行人工照明而想救出人,簡直天方夜談。可一旦亮起光來必定招來敵軍的圍困,呂搏起了人性的思維,他想這隻是次演習,沒必要因此搭上一條人命。念之此,便下令啟燈援救那位同誌。結果很顯然了,人當然毫發未損,不過演習也就因此告斷。呂搏也因勘察不慎,警惕心不高,致使戰友陷於額外的危險境地而告斷了自己的軍旅生涯,轉業回鄉了。這件事在呂搏心裏是永遠的傷痛,也從未對人說起過。
眼下又是雷同的境地,呂搏體覺著指上的泥土,竟與那日不謀而合。那一晚的種種及後來的遭遇在眼前閃過,他發誓不再因為任何事誤導自己的判斷,於是,沒有再抬起木頭,而是開了車門將行李悉數挪出,順便命梁子下車。呂妍梁子皆如置雲霧之中,不知呂搏所行何意。梁子耐不住性子了,奪來呂搏剛從車內挪出的包,責問道:“你現在是要幹嘛?想放棄回去,那也得把車弄出來才能上路啊。”
“我有說要回去嗎?我已經跌倒過,我不會再讓同樣的錯誤第二次或者更多次地在我身上翻演。你們要是相信我就拿上東西跟我走。”說完背上包,再係上偏愛的腰包徑直麵山而行。呂妍最是信任他這位堂哥,也背上包跟在後麵走去,沒辦法梁子也隻好扛起包,拎上收槍的匣子也隨後去了。
是否真有沼地?下回就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