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有言,呂搏結識了一位陌路之人。那麼此係何人,又如何無故成友呢?
原來呂搏打發人將老板置辦齊的裝備帶運回住店,自己折向望東走著,他邊走邊講著打給呂妍的電話,聽說呂妍的憤懣之言,不禁入了心,因而就沒顧上眼門前。其實,他是看見了些東西,那是一個不經意的觀望,隻不過正是這讓他錯誤地判斷迎麵的隻是一堵鏡牆,人是能夠看懂鏡子的潛詞的。但是,這時仿佛呂搏喪失了這項本能。他迷惑了,甚至無心聽語,和一個人,一個他認為是鏡子裏走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手機脫手跌壞了。他沒有道歉,不是欠缺該有的素養,而是他覺得他是撞到自己了,沒有必要。連一葉茶濃淡的尷尬也在耳熱的消散中烏有。
他撿起手機,試弄著。耳邊有個聲音:“壞了沒?"音色仿佛很是熟悉,不過有些平淡和顫抖而已。這樣簡單的一句竟讓呂搏的心起了波瀾,他嗤地一笑,以自嘲的口吻一壁昂起頭一壁說道:“真可笑,我竟然自......"沒有再說下去。因為眼前仍有一麵鏡子,不同的是能映像的隻有自己。
真是外鄉遇新知,竟似一窯瓷。相顧言無幾,唯是鏡外詩!
“哦,剛才真是唐突了,我以為是那什麼。對了,你的手機摔壞了吧,我陪給你。"說話的是一位麵相與呂搏類極的男人,連聲音都很像,唯有膚發不似呂搏那樣有著軍人的氣息。
“不用,這本來也該壞了。"呂搏真是很緊張了,說著苦笑了兩聲,接著說,“你真像我。"
“你也是。"說完兩人會心地笑起來。
“我叫孟梁,叫我梁子就好。"梁子探出手想與呂搏來個幸會之儀。
“呂搏。"短捷地回應後兩人的手握在一起,隻笑容裏都繞了些雲霧。
此後,二人談問些家所來去過往的瑣事不需多記,隻說呂搏一時想起呂妍那邊,因要過梁子的手機打了過去。梁子在一旁瞧著,一種很莫名的藤蔓纏上心頭,可還是笑著,肌肉式的。等聽說要把自己介紹給他妹,梁子打趣地捅了呂搏幾下,呂搏扭避身子,兩人到此時算是熟識了,雖然一個鍾頭都沒有。
梁子同這兄妹兩個一道望著夕陽,仿佛能夠聽到這掩在黃昏裏的對話。這讓他更渴望見到呂搏的這位妹子,就受邀隨同呂搏一起往住店去了。
另一方麵,呂妍因厭倦了旅行社那套虛假狂吠之詞,沒再訪幾家店就回去了。心中對堂兄這位結實不久的陌路朋友有足了興趣,如此,腳步不由就飛開了。
天說黑就黑下來,呂妍已站在住店門口了,門口的一輛豪華私家車格外地搶眼。她稍滯留分秒心裏不由便生起了念想:“用得著這麼顯富,提防招人綁票。"想著得意地樂開走至自家門口,吸了一口氣,掏出鑰匙合了鎖孔,門竟就自己開了。門後站著人,呂妍見了,一上去就抱住了。一隻手輕柔地在背脊上捶了幾下,就鬆開了。她在門口換下難腳的高跟靴子,看見鞋櫃旁的一大尼龍包,便知道是買來的旅行器備了。
“哥,東西買全了吧,別落下什麼東西了。對了,你不是說有人介紹我認識嗎,人來了沒?"呂妍換罷鞋,脫了外套,含著話一徑直往浴間去。
“你哥在洗呢,你等會兒吧。"開門的原是梁子。
聽完這幾個字,呂妍才回過頭重新審視了屋子裏這個先前抱過的男人。他穿著呂搏沒有甚至於排斥的衣服,他操著不雜任何方言的精準普通話,更有他左胳膊上沒有自己送給堂兄的護臂。最致命的還是眼神,她在這個人的眼中找不著呂搏的樣子。這個人不是呂搏,心下有了意識。一慮於此,呂妍不知所措了,很不自然起來,梁子也很尷尬,二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抱歉,剛才......"提起了進門那一刻,兩人都淺笑了一回,“你真像他,我把你當成他了。"
“巧合吧,你和他是親兄妹嗎?你們倆倒是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