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兒,夜深露濃,不若我們先休息,明日再手談,如何?”
“此言當真?”慕容衝將目光從棋局上收回,看向他時帶了莫名的笑意,“不悔?”
“鳳皇兒何出此言?能與你親近,我怎生會後悔?”苻堅驚異道。他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是了,慕容衝這變化著實有些突然,他雖覺得有些不妥,卻始終沒能發現問題。
“可是覺得全身燥熱,欲行雲雨?”慕容衝意味深長地問道。
“自是如此。”苻堅愣了,滿腦子的迤邐想法也褪去了幾分,隻是身體依舊沸騰不止。
“哪怕今晚行了周公之禮,明日便雄風不在,苻堅也願意?”慕容衝狡黠一笑。
兜頭一盆冷水潑下。苻堅整個人都僵住了。
“鳳皇兒這話,倒叫我聽不懂了。”苻堅勉強笑了笑。
“真不明白?”慕容衝眨了眨眼,似乎在困惑該怎麼解釋,“莫非陛下不曾用湯?”
男孩的模樣依舊清豔且無辜,可苻堅卻是透心涼了。竟然,竟然當真給他下藥!
“慕容衝,你好大膽!”心驚之後,便是惱怒。苻堅怒極,反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堂堂一國之君,把這小孩視若珍寶,百般討好,最後竟反被這孩子算計了,用上了這等下流的藥物。
“咳……衝兒本就膽大妄為,你不知?昨日你那般算計於我時,就當曉得會有今日!”慕容衝被打得翻倒在地,也不急著起身,忍著頭暈耳鳴,隻挑釁地看著他,“這藥性強烈,可耽誤不得。我把解藥藏在鳳陽宮中,你若許我平安,我便即刻為你取來。”
“……你!朕、答、應、了。黃珂!黃珂!”苻堅如同一隻暴怒的獅子,一把掀翻了桌案。他一時間殺了慕容衝的心都有了,但卻更擔心自己的身體,不得不與他妥協。
“卑在。”黃內侍守在門外,不料床腳沒聽成,倒聽到這等驚悚事,連滾帶爬地跪倒在苻堅跟前。
“隨他去鳳陽宮取解藥。”
黃內侍急忙押著慕容衝去了鳳陽宮。
慕容衝進了寢殿,也不說話,直接沾了點墨,拿錦帛寫了幾個字,待風幹後,遞予了一旁恨不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叫他即刻把解藥交出來的黃內侍。
“這是?”黃內侍低頭一看,頓時愣了,“那陛下?”
“禁欲久了,且用多了補藥,又兼著這宮中香粉別有風格。”慕容衝淡定地回答道。
“你好自為之!”黃內侍一身敵意消去,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惦記著陛下的情況,一邊喚人催促太醫前往長興宮,一邊帶著帛書急匆匆地先行返回。
苻堅已氣得砸了桌案,一室飄飄蕩蕩的帷幔也多半遭了秧,見黃內侍回來,急問道,“解藥呢?”
“還請陛下定奪。”黃內侍躬身遞上帛書。
都什麼時候了,還叫他看勞麼子的文書!苻堅剛要發飆,卻愣住了。
帛書上統共就四個字,且手書的人生怕不夠顯眼,每個字都寫得足有巴掌大。苻堅再是不願看,一眼掃過也看了個分明。
“不曾下藥”
見皇帝看過了,黃內侍就把慕容衝的原話回了一遍。
苻堅像隻消了氣的河豚,一下子癟了。他抖了抖唇,滿心滿腹的酸甜苦辣鹹。
長這麼大,苻堅從未吃過這樣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