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苻堅領到後宮之中的姐弟倆,轉身就被丟給了黃內侍。
黃內侍看著這對絕色姐弟,吩咐宮人務必小心伺候。所謂伺候,指的是沐浴更衣。那燕國公主倒還好說,可那小皇子,怕是會掙紮得厲害。
在苻堅身邊伺候了多年,黃內侍明白苻堅的性情,苻堅的人隻能苻堅親手傷害,其他人卻是碰不得的!若是不小心弄傷了苻堅的人,這些宮人都要沒命的。而且陛下都還沒碰過的人,若倒被他們這些宮人先折騰了一番,會不會有些犯忌諱?先前陛下也沒養過男寵,也不知是什麼想法。要不,還是糊塗一些,事情做少了不過一頓板子,做多了卻是要掉腦袋的。
在黃內侍的暗示下,一對姐弟被囫圇地清洗了一遭,又被半送半押地關進了苻堅的寢殿。
初春的月太涼。
深宮的夜太冷。
寬大的寢殿內,此時別無他人。僅有晃蕩的帷幔與一對漂亮人兒作陪,倒顯得更加淒涼可怖。
隻穿著中衣的少女瑟瑟發抖地抱著同樣打扮的弟弟縮在床上,明明殿內爐火正旺,明明披著一層又一層厚實的毯子,卻還是覺得遍體生寒。
“鳳皇兒,我們害了你!”
少女的淚水一滴接著一滴落下,很快濡濕了男孩瘦削的肩膀。
她後悔,為什麼要和阿母、阿兄一樣寵著阿弟,任著他的性子隻學些舞刀弄槍的匹夫之術。她恨長兄不肯早早教導他家國宮闈之事,以至於阿弟落入虎口卻還不自知。即便是為了防止蕭牆之禍,也不該刻意將幼弟養得如此天真懵懂!如今,如今卻是悔之不及了!
“阿姊,不哭。”
男孩不明白姐姐為什麼要這麼說話。他有些慌亂地為少女擦著眼淚,眼角的濕意卻在用力眨了幾次眼後消失無蹤。
他不過一個嬌慣的12歲少年,身處在這陌生宮室,身邊熟悉的隻有阿姊一人,且看殿上兄姐那反對的言辭,前頭等待著他的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若說不害怕是假的!隻是想著阿姊也與他一般恐懼,他便不敢表現出來,唯恐驚嚇了姐姐。
門軸轉動的微弱聲響驚動了小獸般的姐弟兩人。
也許是麵對危險的本能,悲傷驚恐的少女隻是一秒鍾就收斂了所有的悲傷,揮手抹去臉上的淚痕,展顏一笑,竟是說不出的嬌豔明媚。
男孩看見她動了動唇,清脆歡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阿弟,陛下姿容瑰瑋,阿姊甚是喜歡,你莫要與我爭搶。”
宛若剛才的眼淚隻是男孩一個人的夢境。
“阿姊?”男孩瞪大了眼,迷惑不解。
“阿弟,阿姊想當皇後,你可願成全我?”少女捧著心愛弟弟的小臉,笑問。
“……”男孩迷迷瞪瞪地點了點頭,“可是……”
可是阿姊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啊!
“那就好。”
“阿姊的小鳳皇,你就躲到那個角落裏,不要出聲不要看。聽話哦!”
少女赤足跳下了床,順勢把自己的弟弟也拽了起來,連著兩條毯子,推到了帷帳之後,叮囑了一句,而後腳步輕快地迎上了剛剛跨入殿內的男人。
“陛下,請允許兒為你更衣。”
看著嬌俏可人的少女,苻堅神情一鬆,伸開了雙臂。
這一夜,落紅點點連作了丹青畫作。
抱頭蜷縮在角落裏不願看這場景的、恍恍惚惚的男孩,並沒有發現,那男子掠奪的目光無數次飄向了他。
這一切在茫然無措地抱著毯子站在一旁的男孩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後來,逐漸長大成人的男孩,無數次回憶起這一夜,為自己當初沒有第一時間給苻堅“開瓢”而悔恨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