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存想·坐忘列傳(2 / 3)

稍微停頓了一下,累得崖下偷聽的獒簪花,為接下來的話語揪心提膽,琴彌方才如博弈國手,將棋子緩緩落下。

“隻有那些盜用了‘仙’之名,竊走了‘靈’之力,卻還保持著‘人’之惡,被自己的欲望給扭曲了的老怪物們,才有資格去掌控那片真正的黑暗啊。”

琴彌起身,虛握右手,如劍在腰側,一拔指天,“上位不仁,不謀利以安天下,則必亂萬姓,舉劍共伐之!”

午昧雙手捧著臉,望著突然拔地而起的琴彌,小聲嘀咕了一句。

“嗯?”琴彌似是聽到了午昧在說什麼,細細蛾眉低壓,雙眼眯成飽含威脅的一條線。

午昧伸出手握住念裁劍鞘,朝地下戳了戳,又覺得不對,便指向斷崖邊緣,“下麵有人偷聽呢。”

琴彌歪頭仔細想了想,走到半蹲著的午昧身後,雙手使勁揉捏著少女滿頭的青絲,過猛的力度,將午昧鬢角的銀飾撞落在地,但琴彌毫不在意,雙眸一亮,高聲呼喊:“是獒家三公子嗎?還請上來一敘。”

初時,無回應,似是無人,但琴彌絕不會認為午昧聽錯了,她閉目凝神,默然聆聽——

風聲,水聲,草曳聲,聲聲入耳。

踏響,踩響,撞岩響,腳步落響。

開眼是簪花少年郎,舒展雙臂,維持平衡,腳尖踩踏崖側嶙峋尖石而來。

“小姐,是插妝冒犯了。”

琴彌上前托住獒簪花行禮的雙臂,“公子不必如此拘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話,就當是琴彌戲言好了。”

獒簪花點頭,眼神卻落在了琴彌鬢角處,那朵鮮活紅豔的朱槿花。

“公子,琴彌這朵隻是俗世凡物,隻需以靈氣滋養便可長久不敗。”琴彌放開獒簪花的手臂,後退兩步,展顏笑看獒簪花鬢角上方的朱槿靈根,其色淡紅,其瓣緣枯,其光暗淡,卻有不世的靈性與法力內斂其中。

獒簪花搖頭不答,斂袖負一手於腰後,抖腕抬一手在胸前,看著崖外流水,水外青山,山上紫棧,“小姐在宗門中可是遇到了為難的事情?不知可有插妝效力的地方?”

琴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被風吹起幾寸的紫裙露出白嫩如雪藕的腳踝,她不言卻有人搶著上前為她回答,隻見午昧麵雖沉靜但言語不耐的回答獒簪花。

“你這人,都和琴彌姐解除婚約了,還死纏爛打做什麼。”

獒簪花有些尷尬地拉下了自己負在腰後的手,搓了搓自己的鼻尖,而此時琴彌則輕聲嗯了一聲,似是回過神來,失音呻吟了一瞬。

她突然羞紅了臉,趁著身高優勢,在午昧額前敲了一個爆栗,教訓道:“你這丫頭,是不是報複琴彌姐姐我啊,居然對獒公子這樣無禮,真是欠打,還不快賠禮道歉。”

午昧撅著嘴,眼角有一兩點晶瑩,似是被打得疼了,委屈地不敢說話,惹得琴彌一陣細聲安慰,而她們身旁的獒簪花也隻是拘謹笑笑,靜待著兩名年輕女子說完這些話。

倏然,琴彌轉頭,一柄青鋒符劍險些刺進她眼中,卻在獒簪花握住劍鋒的同時,被午昧削斷劍尖。

獒簪花握住劍鋒的手,傷口外翻,鮮血淋漓,他卻麵色自若,看向了掛在符劍柄上的孩童。

“師姐夫,對不起,對不起啊,我控劍的手法還不熟,沒輕沒重的,差點傷著師姐,多虧你攔住了。”從劍柄上撤下手來的孩童,如小雞啄米般一個勁地點頭認錯,烏黑長發從額心分開,雙手水袖招搖,赫然正是琴彌的小師弟,“還有那位姐姐,你幹嘛毀掉我的桃木符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