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成簇,宛若血紅肉肌交纏糾結,在冰俑開裂的胸腔之內,豎起一道半尺小劍。
“若不是我仙俠中人,是不曉得,凡修劍之仙,必以先天命氣鑄本命劍元,以此為第一劍。”琴彌隔空指點著,那柄被森然肋骨所環抱的烈焰小劍,笑眼柔媚,襯得這一方修羅景象,宛若妖孽唇飲甘血的疏狂,“故,所謂根源在劍中,自然是在這本命劍元之中了。”
“那你方才,是在騙我?”午昧皺眉,酷寒的氣息自她脖頸竄出,宛若逆鱗生殺,衝擊得她鬢側黛發,宛若龍鬃戟豎。
“是,故此,我將真相告知姑娘。”雙手作揖,琴彌傾身一躬到底,“欺騙姑娘,實屬無奈之舉,還望姑娘能體諒我界死守根源之舉。”
“算了。”伸手揉了揉眉心,午昧將念裁劍隨意地夾在腋下,“我已經不想管這些事了。”
琴彌抬起頭,雙眸似點星熠熠,泛著一層午昧理解不了的光芒,那看起來像是極度炙熱的火在燒,本該四散蔓延的火勢,有著足以吞噬整個天下的狂妄,卻不知道為何被囚禁在這狹窄的空間裏,寸步不得出。
“琴彌修行淺薄,尚不能取出前輩體內所遺吾界根源,還請午昧姑娘出手相助。”躬身再拜,琴彌的話語如柔韌藤蔓,乍看起來是青綠幽幽、生機盎然,但是一旦與之接觸,就會被其上暗藏的有毒棘刺,給紮得疼痛腫癢。
“好。”午昧僅是應了一個字,隨即握鞘按柄,微屈膝蓋做出拔劍之勢。
“等一等。”手按午昧肩頭,琴彌貼近少女的耳垂,輕輕嗬氣,“吾界前輩身死之後,皆會暗蟄元神,若有人強取寶物,便以秘術奪舍之。”
“奪舍?”耳垂被吹得癢癢的,午昧有些神情恍惚。
“是一種能傷人魂魄的秘術。”琴彌笑著,全然沒有講述奪舍的真意,“隻要能一擊即退,就可以躲過去了。”
“哦。”午昧拇指輕彈劍格,角質劍刃魚躍出鞘,一撇黛色如墨,潑向冰俑焰劍。
滋啦一聲,墨劍斬鋒觸及冰俑焰劍,發出雪水潑到烙鐵上的刺耳聲響,一道琢磨不定的璀璨金光如針如芒,在午昧收劍的一瞬間,自冰俑眉心刺出,宛若海龍分潮,挾著浩浩蕩蕩的猛烈氣勢,直撲午昧麵上。
隻要退開,就能躲得過去!
午昧思及此處,側身一閃,橫劍護在眼前,用以變招。
卻不料那抹元神金光兜兜轉轉,猶如靈蛇攀爬樹枝,竟浮空而飛,直奔著她的眉心而來。
這東西居然有靈智?!
午昧又想避開,卻被身後的人推了一把,直衝著元神金光飛去,她尚來不及轉頭,眼底綻放出詫異、恐懼、憤怒等等情緒,顯然是不敢相信,琴彌居然會在這生死一瞬,對她下此毒手。
一斬,風訣雷法盡附劍上,贔風銷六腑九竅,滅上中下三丹田,天雷毀萬物性命,誅妖魔怪三孽物。
爾耳一劍,直劈元神!
風雷攪動如龍,齊湧消磨元神,隻見那璀璨金光在青琉璃與紫玲瓏中越發黯淡,最終如殘燭殆盡,火熄煙滅。
午昧回頭甩劍,想要質問琴彌,卻看到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有一柄巍峨巨劍挺立。
眉峰如山的男人腰負單手,低頭注視著他那柄寬約半尺的重劍,他的另一隻手在足有小樹粗細的劍柄上靠著,一頭烏發並不紮束,隨意地向後梳去,露出隱刻著兩三道皺紋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