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婺道:“不行啊,還有弘旺,總要有個後人才好的。”

允禩道:“我這輩子第一對不住的是額娘,第二就是你,不能再對不起你了。”

寶婺聽了眼淚嘩嘩的流,哭道:“有你這句話,死也甘心了。”

允禩給她擦眼淚,道:“不哭了,他是皇帝又如何呢?到底是孤家寡人一個。比起他,你我相守這一輩子,也勝過他孑然一身。隻是要連累你和我受了這半輩子的苦。”

寶婺道:“你不要這樣說,我這輩子已經知足了,太子妃枉操了一輩子的心,太子卻從來沒有珍惜過她;胤禛對王影青雖是真心,到底難長相廝守。宮裏那些更不必說了,受寵也好,受冷落也好,不過都是帝王的玩物,那得半點真心,同她們比,我這輩子已經太好了。隻是我一直沒有給你生個孩子。”

允禩道:“這輩子有你,什麼都不求了。”

寶婺強笑道:“好久沒給我梳頭描眉了。”

允禩也笑道:“好,我伺候福晉梳妝。”

允禩叫人打了洗臉水來,寶婺身上換了大紅風穿牡丹大氅衫,洗過臉,胤禩給她梳上架子頭,簪滿紅玉珠花和玫瑰。寶婺四十好幾的人了,如今卻變得光豔照人。

寶婺照鏡子道:“我是不是老了?”

允禩道:“我的盡憐什麼時候都是最美的。”

寶婺倚在他身上看著漆黑的天空道:“我這輩子總是不能給你生個孩子。”

允禩道:“有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多少兒女也比不過的。”

寶婺道:“下輩子你還願意和我做夫妻嗎?”

允禩道:“下輩子就隻做一對平常夫妻,早上我下地幹活,你在家裏做飯織布,中午帶著孩子到地裏給我送飯。等天黑了,一家子坐在院子裏,帶著孩子看月亮,數星星,給他們講故事。你說好不好?”

寶婺點點頭道:“那樣多好。你記得,下輩子。”

允禩點點頭。

夜深了,胤允禩睡熟了,寶婺最後看了他一眼,到一間沒人的偏屋吊死了。這是她的家,誰也趕不走她,她死也要死在這裏。

第二天允禩見到寶婺掛在房梁上,連忙叫人解下來,人早硬了。允禩當即暈了過去,好不容易救醒過來,隻是不說話,丟了魂一樣抱著寶婺的屍體在地下躺著,臉色青白,眼睛直直的,儼然兩個死人。

一連過了三四天,允禩總算回過魂來,親自給寶婺治喪,命冬娥摔盆。杏蕊也安靜下來,但凡允禩見到她,就喝罵不絕,杏蕊知道他是瘋了,隻得整日躲在屋裏不出來。緲煙想幫著料理,也被允禩罵回屋裏去,允禩仿佛寶婺上身一樣,有事沒事隻是瞧家裏兩個不順眼,恨不得吃了肉,唯獨還聽弘旺些。

到了發引的日子,允禩看著寶婺生前的舊物一件件燒化了,回去把一副自己的畫像也扔到火堆裏。

常德急道:“王爺不能啊。”

允禩隻是直直的看著火一點一點的燒,道:“先叫他陪你吧,我就快去了。”

允禩發送過寶婺,到了養心殿門口大喊道:“胤禛,你把她還給我,你這輩子不能遂願,也不許別人長相廝守。我不活了,你要殺我,我會怕你嗎?我現在一無所有,什麼也不怕了。”

胤祥也在裏邊,看了看胤禛。

胤禛一邊批折子一邊向培盛道:“把他關起來,告訴他,想死沒那麼容易,他不是什麼都不怕嗎?真的要他兒子孫子死,就去死。”

胤祥道:“皇上,真的要這樣不可。”

胤禛道:“我就是要叫他知道,生離死別是怎麼一回事。”

胤祥也不敢言語。

允禟被發往西寧,允禩關押在宗人府,隻留兩個太監伺候。胤禛勒令允禩改名阿奇那,允禟改名賽斯黑,允禩將弘旺改名為菩薩保。朝野上下彈劾允禩允禟等人的折子一時雪片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