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義的敘事
飛天論壇
作者:左晨帆
2013年初春時節,《飛天》透著絲絲暖意為廣大讀者奉上了一期滿載著濃濃溫情的“女作家小說專號”。
這些女作家的小說大多具有女性獨立的審美視角,這些作品強化了情感因素,呈現出極強的抒情意識,並且通過細節的凸顯與心理的介入,很好地連綴成了一個個精彩的訴說現代人情愛觀的故事。
女性為寫作主體的創作,往往傾向於由自身細膩的情感而牽發出的對於細節和心理的極致化描寫,同時,女作家更加精心於情節的設置與意蘊的渲染,無論從形還是質,這些女作家的作品都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去審視我們生存的環境。
細節的強化和心理描寫的極致化一直是女性寫作的普遍特點。在《飛天》的這期“女作家小說專號”中也十分突出。比如,王秀梅的《尋痛記》是一篇荒誕性很強的小說,作者在細節上的描寫是支撐起整個小說邏輯可能性的重要因素。因此,從整篇作品來看,在細節的描寫上是下足了功夫的。小說在描寫主人公李荒因為大學時的一次失敗的感情經曆而消失了18年,最後卻以一個“無痛人”的形象重返朋友圈時,太多的“不可能”在作者一次次充滿“可能性”的描寫中被解釋,如三個相識多年的大學同學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接受了李荒的無痛,“李荒想讓大家相信他真不會痛了,王列和趙小妮卻越來越把這當成笑柄。生活太枯燥了,有這樣一個笑柄,至少能抵擋一些時日”。為了一個“笑柄”而不顧朋友的感受,這可以看作是對於現代式冷漠的最好諷刺。在我們日常的生活中,越來越多地充斥著為了追求刺激而獵奇的故事,這種畸形的心理已經深入到現代人的生活形態之中,如此看來,李荒的“無痛”似乎就有了存在的基礎。物質時代中人們對於“奇”的追尋,使得病態的因子深深地植根於社會的各個領域。
細節可以用來解釋故事的“不可能”,同時也可以用來構築荒誕。薛舒的《黑貓事件》就是這樣謀篇布局的,作者利用黑貓這一物象來喻指人類的恐懼:“沈默懷裏的黑色毛團蠕動起來,像一堆揩過太多油膩而頗有光澤的黑抹布正被一雙無形的手揉搓著,就在那瞬間,黑貓團裏忽然射出兩道陰狠的幽綠光芒,像兩把寒凜凜的匕首無聲地飛射而來。”對於黑貓形象的這一描寫,無論從用詞還是整體表現上都體現出主人公對於黑貓的極端恐懼。我們平常人看作稀鬆尋常的事物,卻在作者細膩的藝術加工之後呈現出了如此豐富的情態,這都要歸功於女作家獨到的觀察視角和細致的內心體驗。
心理描寫是女作家最慣常選用的一種表現手法,縱觀現代女性作家,無論是張愛玲還是蕭紅、丁玲,心理描寫一直是承載女作家們抒情表達的最好方法。《黑貓事件》中女主人公對於“貓是否在家中”的這一疑問幾乎貫穿在心理描寫的始終,但是,作者卻又讓這每一次內心的推理都呈現出不同的邏輯軌跡。當女主人公“我”發現鞋箱旁疑似貓吃過的火腿片時,心中立刻展開了一段嚴謹程度堪比偵探小說的邏輯推理:“這一片火腿與我剛才吃下去的早餐質地一致,隻是這一片呈不規則三角形,邊緣毛糙,有波紋,疑似被啃咬過的齒印……”能寫出如此推理演練過程,足見作者在創作準備時期就有過深切的體驗,同時,女性特有的心理情感體驗也保證了大量心理描寫的層次和真實,從這些自然流露出的心理描寫中可以看出心理分析學的痕跡。作者在《黑貓事件》中設置的“我”的丈夫沈默就是一位心理學研究生。他從心理學的角度對妻子的懼貓加以分析,不僅增強了文章的真實性,同時也推動了情節的發展。雖然“我”表麵上不太相信心理學的分析,但是,在潛意識中沈默的分析多多少少都在引導“我”的自我剖析,正因為如此,“我”才能將貓與早夭的餘朵聯係起來,最終揭開多年前餘朵因為要救一隻貓而溺水身亡的真相。心理學分析加入心理描寫,是當下一些女作家的創新,這不僅豐富了女作家們心理描寫的內容,同時,也為感性程度高於理性的女作家的心理描寫增強了可信度,提升了文本的現實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