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點頭,同時亦覺得蕭長珩心思深沉,隻是這份心思全然為了阿寧,也就罷了。
重寧再次醒來是在夜裏,隻覺得一陣口渴,屋子裏難得的不見人影,重寧便自己慢悠悠地下了床,想去桌子那兒倒杯水喝,還未挨近桌子,反而聽到外頭有人說話。
“主子,這已經是第三封急信,那頭恐怕等得……”
“過了這麼久,還拎不清哪位是你主子麼。”蕭長珩的聲音依然冷漠,隱隱透著森然的味道。
“屬下不敢,但主子當年離開時答應過那位,待到時機成熟一定回去相幫,可主子現在兒女情長……”隻聽一聲悶哼替代了後麵未完的話。
屋子裏頭的重寧稍覺尷尬,一個不察,手中的茶盅碰到了茶壺,發出一聲清脆碰撞聲,屋外的聲響頓時消失匿跡,不多時,蕭長珩手上端著肉骨湯走了進來。
重寧一口喝幹了水,有些訕訕道,“口渴,醒了。”
“嗯,剛好這湯梧桐熬得久,補補身子,趁熱喝。”蕭長珩給她盛了一小碗,推到了她麵前,仿若不知道她方才偷聽了般。
重寧端著小碗,拿勺子舀著吹涼,嚐了一口,滋味甚是鮮美,隻是惦記著方才聽到的,嚐了幾口就作了罷,眨著大眼睛看向蕭長珩猶豫道,“我的身子沒什麼大礙,慢慢養著就是了,這兒有梧桐他們照顧著,你要有事兒盡管去忙就是,不用顧忌我……”
蕭長珩斂了眸子,悠悠歎了口氣道,“我確是放心不下你,此番我若走了少則三月多則半年。原本以為能和你一起去京城的,多待上一刻便珍惜一刻。”
重寧隱隱覺得他要做的事情很危險,猶豫後還是忍不住問了,“長珩要去做什麼?”
“扳倒丞相,削弱太後的勢力。”蕭長珩也不隱瞞,直接道。
重寧大吃一驚,他一個生意人,縱使有侯爺的身份也比不上權力滔天的外戚丞相的勢力,想到他們之前的計劃,聽賀顥之的意思那人並不那麼容易扳動,若讓長珩一人去,重寧心中升起一絲惶惑,抓了他的手,“京城並不比宛城,你一人去我做這樣危險的事情……”
蕭長珩明了她的擔憂,解釋道,“並不單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燭火晃動,映著重寧不解的神色,蕭長珩繼續道,“其實我並非小侯爺,當初先皇駕崩,母妃驟然病逝,我的寢宮突然著了大火,混亂之中我被大內侍衛送出宮,寄養在侯爺府,當時的皇後韋後以為我已經死了,這是大哥為我想的權宜之計,那年他十歲,而我不過三四歲。”
“後來我年紀漸長,入宮修學,大哥與我接觸我才得知母妃死因蹊蹺,就連先皇也……而大哥懷疑這些都與韋後有關。當初韋後以母妃精神不好為由奪了大哥,以為大哥那時候不記事,卻不曉得大哥那時候一直為母妃和我隱忍,後來韋後成了韋太後,垂簾聽政,手握實權,大哥與我,暗中協作,積蓄實力,為的是有一天正朝綱,除韋後。”
重寧聽他敘事,慢慢睜圓了眸子,韋後,韋太後,大哥……豈不是當今聖上,那蕭長珩不就是……
“你是皇子。”重寧還在震驚中訥訥道出一句話。
蕭長珩點頭,“丞相作為外戚,太後的培植的勢力,近來勾結商賈搜刮錢財,你和風伯的懷疑也不無道理,鍾芙母女靠山或許正是丞相。如今大哥來信說丞相貪用軍餉,已現端倪,所以才到處斂財填補軍餉費用,正是除去的好名頭,讓我回去趕快查辦,若是讓丞相填補完,就再無一舉扳倒的證據了,隻要丞相一倒,太後在外就會孤立無援。”
“若是這樣長珩一刻也不得耽誤盡快去京城吧,可惜我無法陪你。”她看看自己的樣子,隻怕跟著會拖累蕭長珩。”
“也罷,我去京城會替你與風伯會和,若證實鍾芙的後台是丞相,正好一起斷了他們的後路。若不是,我也會幫你處理的幹幹淨淨。”
重寧抿唇點頭,“長珩一切小心才是,比起複仇,我更需要你。”她眸中染上一絲複雜的情緒,似欲言又止,“若是皇上收回實權,你是否要……”
蕭長珩為剛才的話暖心,淺淺一笑,“宮中規矩繁瑣複雜,我倒喜歡這外頭的自由自在。”蕭長珩似是知道她所想般,開口道,“我隻想和喜歡的人攜手餘生,這點大哥也清楚,本來這趟回去,想把你帶給大哥看看的。”
“……你一路保重。”重寧的小心肝兒顫了顫,竟不知這人還有這打算,原先侯爺府還想著硬著頭皮,那皇宮……
“醜媳婦也是要見公婆的,遲早會有那一天的,阿寧,你躲不掉。”
重寧嘴角一抽,有種被戳穿的羞窘感,扒拉了下勺子,半晌,悶聲道,“不管如何,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等你回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