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重寧跟蕭長珩並沒有心思去理會,兩人已經商量著要離開宛城,前去京城和風伯彙合,若鍾芙在京中有後台,那就必須掐斷,否則重寧想奪回鍾家就是無望,蕭長珩自然同意重寧的想法,打算跟著一起去從長計議,兩日來重寧吩咐杏兒和桃兒去置辦了一些去京中的東西,她則去楊蓉那扯了一個善意的小謊,道四喜樓太忙要去幫襯著,不能常來看望了,楊蓉自然寬心,還囑咐重寧注意身子的。

這日天空灰蒙蒙的,烏雲像是要從上麵墜下來一般讓人覺得壓抑,秋日的雨一場比一場寒冷,蕭長珩給重寧披上禦寒的大氅,兩人一同登上馬車,杏兒和桃兒非要跟著去京城,重寧覺得兩人跟著也是不錯,安排他們二人坐在後麵的馬車,後麵裝著一些吃食和衣服,被褥,宛城和京城離的不算遠,約莫也得五六日的行程。

行到夜晚,天空似乎是醞釀了很久,下起了瓢潑大雨,地上泥濘一片,馬兒踩在路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嘶鳴,躁動不安的樣子。

“公子,咱們不能走了,馬車會受不住的。”

“找個落腳的地吧。”馬車裏傳出淡淡的吩咐。

周圍黑漆漆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壇九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破舊的寺廟,取了傘先接兩位主子下馬車,隨即去接了另外兩個丫頭,壇九拉著桃兒一起說去外麵找些生火的木材,杏兒留下來照顧二人,寺廟寒風一陣陣的吹著,蕭長珩為她重新緊了緊大氅,“冷麼?”

重寧搖搖頭,心裏有些隱隱不安,蕭長珩手執火折子去前麵看看可有坐的地方,剛一轉身,“嘭”的一聲悶想響,重寧睜大了眸子,一根箭擦著她的背脊而過,釘在了身後的柱子上,輕輕顫動,若不是她彎身拾取東西,那箭就穿著她的身子而過了。

蕭長珩眼疾手快,吹熄火折子快速的踢過去一個破舊不堪上供用的木桌,橫在重寧跟前,拉上杏兒,三人一起躲在裏麵,隻聽到嗖嗖的箭聲,恐怕那木桌子都快成了篩子了。

箭聲剛一停止,就有緊促的腳步聲,一群蒙麵黑衣人圍了進來,蕭長珩也不擔心,就在黑衣人圍上來的一瞬間,一群暗衛也帶刀悄無聲息的進來,將黑衣人圍住,頓時刀光劍影,廝殺一片,重寧始終被蕭長珩護在身邊,黑衣人漸漸弱了勢頭,但其中卻有兩個蒙麵高手苦纏蕭長珩,他帶著重寧漸漸偏了下風,蕭長珩將重寧推到一處安全地帶,擋在前麵和那兩人對決,將二人逼至廟外,黑衣人看情況不妙,帶頭的一聲哨響,齊刷刷的不再戀戰,開始撤離,影衛紛紛跟出去繼續追擊。

寺廟又變的安靜起來,杏兒驚恐的直哆嗦身子,重寧也好不到哪去,兩人見沒了動靜,依偎著出來。

“小姐,你沒事吧。”

“我還好,你呢?”

杏兒抖著音兒,“我也還好。”

重寧眸子一沉,“一定是鍾芙派來的殺手。”

“小心,小姐。”一道光影在說話間突然刺過來,杏兒一瞬間擋在前麵,胸口立馬穿過一把明晃晃的利劍,杏兒嘴中含血,雙手抱住劍身,“快……快走……”說話間鮮血不斷從嘴裏外冒,杏兒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墾求著小姐離開,又似乎在說,能這樣替小姐死也值了。

“杏兒……”鍾寧痛苦的叫出聲,一咬牙哽咽著跑出寺廟,她不能辜負杏兒爭取的時間。

阡陌殺人如麻,並沒有絲毫猶豫,一腳踢在杏兒的肚子上,趁此抽出利劍,杏兒痛苦的捂著肚子瞧著雨中漸遠的身影安心的閉上眸子什麼也沒再說身子軟綿綿倒了下去。

阡陌像是一個魔鬼一般,渾身散發著戾氣,拖著滴血的劍一步步的走向寺廟外麵,雨水衝在阡陌的臉上,猙獰異常。

重寧始終是沒跑過阡陌,他故意折磨重寧似得,刺在她身上不少傷口,卻不肯刺向要害,披著的大氅已經在慌亂中落在半路上,此刻貼身的衣裳就像是開了花一般,染著血色。她痛的身子不住的顫抖,重寧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堅強一些,“是鍾芙派你來殺我的,你一直在伺機而動,先是派其他黑衣人調虎離山,引開蕭長珩他們?”

“你害主人如此,早該死的,我現在就送你上路。”阡陌的聲音如他的人一般毫無溫度,並沒有回答重寧的探問,不過事實已經如此明顯。

劍劈著雨滴迅速刺過去,重寧盯著那明晃晃的劍尖並沒有恐懼,眸中卻是萬分的不甘,想到種種,一滴淚混著雨水滑落,她心中低低的喚了一聲,“長珩……”

一切轉變的太快,快的重寧都沒有及時回過神來,阡陌竟然倒在她的跟前,重寧挺直的脊梁終於鬆懈下來,麵前出現的是那俊逸的熟悉麵容,隻來得及微微勾起嘴角,人便倒向了身後瓢潑的大雨。

蕭長珩一把將重寧摟緊懷裏,狠狠的揉在胸膛,雨越下越大,血沒入水中暈染開去,刺痛了雙眼,一聲嘶吼響徹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