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敵人列陣緩緩壓上,寇封心中暗暗叫苦。看對方衣甲裝備,分明便是曹操手下兩大王牌精銳之一的虎衛軍。麵對他們鋼濤鐵流般的戰陣,自己充其量隻能突圍而出,還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至於身後的徐母,卻是必死無疑。
“當英雄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寇封心中苦笑,將蟠龍棍緩緩抬起,卻是準備拚命了。
正在雙方一觸即發之際,忽地感到大地微微震顫,旋即便聽到遠處葉縣方向傳來一片密如驟雨的馬蹄聲。
“留神戒備!”已緩過一口氣的許褚勉強從馬背上直起身體下令。從蹄聲的密度判斷,來騎當在百數以上,他很清楚葉縣這個小小的縣城根本不可能湊出這樣一支騎兵。
虎衛軍聞令而動,一半人勒馬挺矛盯著寇封,另一半人則撥轉馬頭列陣戒備。寇封樂得休息一陣恢複與許褚交手時消耗大半的體力,同時舉目遠眺,看來的是否是自己的援軍。
不多時,一隊百餘人的騎兵從前方大路轉彎處的一片樹林後轉出。這隊騎兵清一色身披輕甲,腰懸長刀,佩弓帶箭,騎乘渾白戰馬。為首一將銀盔素甲、白馬長槍,正是趙雲。
寇封大喜,在馬上高聲呼道:“子龍將軍速來,徐老夫人在此!”
驅馬跑在最前方的趙雲已看清前方的情形,他將手中龍膽槍朝天一招,身後的百餘白馬騎兵紛紛取弓搭箭,竟是純憑雙腿控馬在狂奔的戰馬上開弓。隨著趙雲銀槍朝前一指,嗡嗡的弓弦振鳴之聲不絕於耳,一波波白翎羽箭飛蝗般射向嚴陣以待的虎衛軍。
“奔射?該死,是幽州白馬義從!快舉盾!”許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多年來轉戰沙場,身經百戰,卻隻聽說過有兩隻騎兵掌握了草原遊牧民族的奔射之技。一為呂布的並州狼騎,一為公孫瓚的白馬義從。
前者已隨著呂布在白門樓殞命而風流雲散。後者則在更早時爭奪冀州的界橋之戰中遇上克星——袁紹手下大將麴義的先登營,一戰後幾乎全軍覆沒。殘餘的小部被公孫瓚收在身邊作為親衛,再也不曾出現在正麵戰場上。聽說公孫瓚為袁紹所滅後,白馬義從的殘部突圍而去,從此不知所終,沒想到竟是投到了劉備麾下。
眾虎衛聽到許褚命令,飛快的從鞍側摘下盾牌防箭,但騎兵配備的都是小型圓盾,對弓箭的防護力極為有限,最多隻能護住頭麵。
無孔不入的箭雨落下,穿過高舉的盾牌之間的空隙。有了戰馬狂奔時慣性的加持,箭矢上了力量憑空增強三成,深深契入盾牌後人或馬的身體。雖然因盾牌的作用而很少射中要害,卻仍造成了極大的混亂。虎衛軍均是千中選一的精銳,隻要不是致命之處中箭,都可以咬牙堅持。但他們騎乘的戰馬卻沒有這樣的耐性,負痛之後狂性大發,嘶吼跳躍著將馬背上的主人掀了下來。
“好厲害!”寇封倒吸一口冷氣的同時也精神大振。他囑咐了那夥計一句,要他小心保護好徐母,便縱馬提棍殺入已經不成陣勢的敵人群中。
重達八十一斤的暗金色蟠龍棍如一條猙獰的毒龍般在敵群中翻滾,中招者輕則筋斷骨折、重則腦漿迸裂,一個個慘叫著跌下馬來。
許褚看到自己精心訓練出的虎衛軍被人肆意屠殺,目眥欲裂卻因身負重傷而無力可施。扭頭看時,又見到趙雲的騎隊已棄掉弓箭,拔出長刀準備衝鋒。若是平手對決,許褚才不相信虎衛軍會不敵白馬義從。但己方先在不察之下遭敵人弓箭突襲,又被那可惡的小子趁火打劫,如今已經傷亡近半,若糾纏下去,隻能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腦中閃電般千轉萬念,最終還是萬分不甘心地喝了一聲:“撤!”指揮著殘餘的虎衛軍斜刺了敗退進路邊的密林中。
許褚走在最後一個,入林前他回身向寇封喝道:“小子,你可敢留下姓名?”
寇封見他們撤入樹林,也不敢過分相逼,在路邊勒住戰馬。此刻聽許褚發問,他朗朗一笑,答道:“如何不敢?我乃劉玄德義子,羅侯寇辟疆!”
“寇辟疆,我記住你了!”許褚說罷,催馬進了樹林。
不多時,趙雲已策馬來到寇封近前。他方才已看到了寇封在敵群中那一場好殺,此刻又見他滿身鮮血,手中的蟠龍棍上更黏糊糊地沾滿了紅白色漿液,心中也自駭然。暗道主公這位義子好生勇猛,難怪向來目高於頂的二將軍關羽都對他青眼有加,自己來時還特意叮囑要自己定要千方百計護得此子周全。
他在馬上向寇封拱手為禮,說道:“公子,末將奉主公之令前來接應。一時耽擱來遲,令公子為強敵所阻,還望公子恕罪。”
寇封對這位後世公認的三國完人景仰已久,見他在自己麵前請罪,忙笑道:“子龍將軍何罪之有?寇封能保住這條小命,全靠將軍救援及時。”
兩人正在寒暄,後麵載著徐母的馬車已經趕了過來。那趕車的夥計何曾經曆過這樣的陣仗,驚駭過後滿心都是劫後餘生的興奮,離得老遠就大喊道:“公子你真厲害,連許褚都被你打成了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