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陌生男人的陰謀(1 / 2)

新鄰居搬進來半個月,我仍然沒有搞清楚他們的身份。那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保持著一種神秘的、和別人格格不入的生活方式。我從來沒有看到她和鄰居打交道,連說句話都沒有。她一個人出門,把孩子鎖在家裏。很快帶一些生活必需品回來,然後忙著收拾家務。那個孩子從來不出門,那個女人從來不帶他出去,他也從來沒有要求過。那套房子就像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和別人的世界沒有任何交叉。或者說,他們盡量讓自己的生活和外界的交叉少一些。

“那個女人好像很不快樂。”香奈兒說。

“太平靜的生活沒有什麼值得快樂的。而且,守著一個連話都不說的孩子,她一定厭煩透了。”

“她自己也很少說話。”

人類現在都是這毛病,他們變得越來越沉默,甚至漸漸失去了溝通的能力。他們像一隻一隻缺乏信任感的貓,躲在各自的空間裏,讓人越來越難了解。你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快樂,也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麼。連那個孩子小小年紀,都變成那個樣子。人類要這樣下去的話,就完了。

“為什麼隻有她們兩個人呢?正常的家庭不應該有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才會有一個孩子嗎?”

“一個沒有男人的家庭是不完整的,就像沒有女人的家庭一樣。”我想了想說,“如果這真是一個家庭的話。”

“反正這是我見過的最古怪的人類家庭。看上去像是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個孩子,可是,越是認真觀察,感覺越是不像。”

“她們之間缺乏母親和孩子之間的交流。在那個孩子的眼裏,這個女人有時像完全不存在一樣。”我說,“你沒有發覺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嗎?”

“什麼?”

“那個女人是不用工作的。”

“有些女人是不用工作的啊。這不算奇怪吧?”

“那要有人養她才行。她的情況完全不同,不僅沒有人養她,她還要養一個孩子。恐怕隻有貓才能做到這樣。她是怎麼做到的呢?”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很矛盾哦。”

半個月過去了,鄰居仍然保持著他們的神秘。那個孩子玩著自己無聊的遊戲,有時雙手扒著窗台,朝外麵出神地看上一會兒。

他的眼神真是難以猜測,有時像是有那麼一點對外麵世界的好奇和盼望,有時又覺得,他一直都在享受那種封閉的生活。而且,我還發現另外一個細節,每當那個女人和那個男孩在一起的時候,不管那女人多溫柔體貼,那個孩子都會顯得緊張和局促。這一點那個女人很清楚。看得出來,她努力和那個孩子親近,試圖進入那個孩子的世界,但結果總是讓她失望。

不過,鄰裏關係之間的突破很多時候是從孩子開始的。我們也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安東尼和裏昂與那個男孩成了朋友。我想應該是從那個孩子對安東尼說“小貓你好”開始的。他那時的微笑是很真誠的。要知道,貓兒總是有能力清晰判斷笑容背後的真誠與否。真誠的微笑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貓兒怎麼能拒絕呢?

開始的時候,安東尼和裏昂隻是試探著跳到男孩子房間的窗台上,帶著些戒備地慢慢靠近他。那個孩子也帶著同樣的警惕,過了好久,才試探著伸出一根手指,在小貓的額頭上點了一下,但立刻像是被燙了一樣迅速撤回去。

他這樣試探了好幾次,動作也越來越大。等小貓開始主動蹭男孩的手的時候,他們已經很熟了。他們成了朋友,過程就這麼簡單。那個孩子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連蒼白的臉也變得生動了。他邀請兩隻小貓到他的房間裏去,陪著他們一起玩耍,有時候,連堆積木的遊戲都像是要忘記了。

那兩隻毛茸茸的小東西真是萌態十足啊。他們已經慢慢長成大孩子了。不過仍然調皮,活力無限。這很像他們的媽媽。他們的爸爸呢?就是那隻叫阿彪的貓。還是別提他,他在二十二街附近四處遊蕩,像一個邪惡的鬼魂一樣,隨時都會出現。沒有貓喜歡他。真不知道當初凱撒是怎麼和他混在一起的,很顯然是被他欺騙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