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今日你我舊友重逢,不談公事,隻敘私情。”周瑜相邀道。
袁熙相和道:“隻敘私情。借主人美酒,多謝主人款待之意。公瑾兄,請!”
“顯奕,請。”周瑜仰頭喝下杯中酒,看著袁熙身後按劍而立的的甘寧問道:“此是何人?”
“此乃吾部將甘寧。”袁熙答道。
“莫非是縱橫巴蜀、荊州的“銅鈴錦帆”乎?”
“正是。”袁熙答道,“興霸,上前拜見周將軍。”
甘寧聞言,上前行了一禮,又退回袁熙身後。
周瑜讚道:“真壯士也。”令人斟酒與甘寧把盞,甘寧謝過,一飲而盡,周瑜讚歎不止。
這時,周瑜部將淩操、潘璋掀帳入內。
“我等聞上將軍與舊友飲酒,特來祝酒。”潘璋身高七尺,麵有虯須,威風凜凜;淩操身高稍矮,麵目硬朗,猿臂蜂腰,亦是一員好漢。
周瑜笑著說道:“此乃吾之部將潘璋、淩操,具有萬夫不當之勇。顯奕,勿要推辭。”
這時潘璋、淩操二人執杯來敬,袁熙亦不推辭,一飲而下。眾人連聲叫好。
酒過三旬,氣氛熾烈。淩操見周瑜顏色暗示,遂起身說道:“軍中無樂,某願飲酒助興。”說完拔劍離席起舞。
袁熙笑道:“久聞公瑾精通樂理,有‘曲有誤、周郎顧’之說,今日卻無緣得見。舞劍必須有對,一人舞之,有何可看,興霸可與淩將軍共舞。”
甘寧聞言,執腰間雙戟在手,跳入正中,與淩操共舞起來。
兩人對舞數合,淩操漸有不敵之勢,潘璋見之,大叫一聲,“兩人之舞,有何可看?看我舞來....”說完亦跳入圈中,與淩操攜手對敵甘寧。甘寧奮起武勇,兩人不能勝之。
袁熙見甘寧漸漸占據上風,周瑜臉上漸有不愉之色,遂言到:“吾兄弟相逢,又非鴻門宴,何用舞劍。興霸退下。”
甘寧聞言,虛晃一招,退出圈外,回到袁熙身後立定,神色不變。潘璋、淩操二人臉色潮紅,汗流不止,顯然消耗極大。
袁熙忽見帳外有兵器閃動,心裏冷笑一聲,“久聞公瑾好客,卻不想是如此待客之道。”說完將手中酒杯摔碎於地,兩側藏定的刀斧手隨之衝出。
周瑜見袁熙識破,亦不慌亂,神色如常,帳中布滿刀斧手,言道:“顯奕從荊州而來,當知我江東與荊州乃是世仇。這江上從不允許荊州船隻通過。”
雖然帳中刀晃劍影,殺氣盈帳,袁熙依然談笑自若,言道:“人言周公瑾眼觀天下,虎視八方,有通天徹地之才,今日一見亦不過一井底之蛙也。”
周瑜聞之大怒,“此是何意?”
熙裝作恍然不覺,繼續言道:“方今天下,原本是袁強曹弱,無奈官渡一役,曹操僥幸得勝,形勢頓時大變,曹強而諸侯弱。曹操以兗州孤危之地,東收徐州膏腴之地,西據關西戰馬之力,南有豫、揚鹽鐵之饒,數年間占據中原富饒之地。又西迎天子至許昌,挾天子以令諸侯,曹操本身又極善軍略政務,麾下謀臣如雲,武將如雨,漸有天下第一大諸侯之勢。當此之時,江東若隻局限於吳楚世仇,連年興兵,待吳楚兩敗俱傷之際,操已獨占北方,鐵騎南下之日,以兩敗俱傷之吳楚,豈不是徒勞為曹操作了嫁衣。”
周瑜聞言道:“我江東可趁曹操征伐河北之際占據荊州,再圖益州,何不能隔江與曹操中分天下?”
袁熙聞之大笑三聲,答道:“劉表據有荊州已經十餘年,荊襄百姓歸心,物阜民豐,若是急切可下之地,公瑾何必在巴丘連年練兵?”
周瑜聞之,深思不語。
袁熙又接著說道:“熙以為,江東之仇乃是劉表、黃祖二人,非是荊襄四百萬百姓也。若吳侯以私廢公,以荊襄九郡四百萬百姓皆為江東之敵,江東百萬之眾焉能敵過荊襄四倍之眾乎?”
周瑜亦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避席而起,對袁熙躬身一禮,“顯奕金玉良言,瑜受教了。”說完撤去帳中及帳外四周軍士,賓主複歸於席。
自此江東對荊州之策,隻言唯誅首惡劉表、黃祖二人,不涉及荊襄百姓,並且遣細作廣布孫堅為長沙太守時的仁德,又對荊州越境之民,善加撫恤。荊襄百姓原來聞江東色變,經此以後,隻言江東之德,不言其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