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編輯記者這麼多年,性格的某一方麵不但沒有被磨成圓角,反倒因為特殊的環境“勾引”,將本潛藏在深處的棱棱角角無限誇大凸現出來。
比如說脾氣,好急。急不是指脾氣大,而是易“上火”那種。編輯、記者的時間從來沒有像潺潺流水般款款地舒展過,屬於他們的時間總像是從洗衣中剛剛脫過水的衣服,緊緊地、皺巴巴地擰作一團。有時時間擰在了夜裏,那你就得無怨無悔地挑燈夜戰;有時時間擰在了清晨,半夜你就得爬起來裝備行頭;有時時間擰在了中午,哪怕頭沉得抬不起來,你也得暗自捏著大腿繼續,繼續。時間久了,暴躁一下,猛地喊出一句自己都能被嚇著的話,冷靜過後,自己也會在後悔中體貼地對自己說一聲:情有可原。一次,二次……三次吼過,就成了習慣,壞脾氣的妞也就定了型。攬鏡自惋惜,似水柔情已往昔如昨。
比如說情緒,越來越不成熟。早有人下定義說能寫些東西的人,必有讓人不能包容的個性。記者、編輯思維“怪異”,別人習以為常的事,他大驚小怪;別人瞠目驚舌的事,他嗤之以鼻。那種“不群”的獨特,往往像杯溫吞的水刺激著周邊環境,既不能燙得人尖叫,又不能讓人爽爽地喝下去,反正是讓身邊的人極不舒服。這許多的不可愛,換來的點點虛榮就是記者、編輯的獨特角度和點燈熬就的別人一掃而過的文字。
比如說感覺,莫名的虛榮。自打認識稿紙起,累集下來的文字不足一車(針對古時學富五車的那個車),可需要點蘸的由“成就感”製作的墨水卻足有五車。對於那些虛妄地說“我文章的標點一個都不能改”的作者,從心底反感,可別人改動文字中自己的一句一逗卻也割肉般的疼。文人相輕也就由此而來。自己寫的是最重要的,自己的角度是最新穎的,自己的文字是最華貴的。其實,幾天過後,靜下心來,就會發現自己所臉紅脖子粗維護下來的“精品文字”與“垃圾文字”相去沒有多遠,自己所維護下來的僅僅是可憐的、虛虛的臉麵罷了。《紅樓夢》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也就僅此一部。此生還妄想什麼,還在虛虛地把持什麼?人總要在情緒中活著,許多經曆都是甘苦自知。
因為有愛才會有情緒。
在記者節即將來臨的日子,我感謝,我的急、不成熟、虛榮和存有的情緒。因為這提醒著我還愛著這份職業,愛著這種氛圍。在別人舒服情緒的所不容中,這裏還容著一大批的相關類似的群體。他們看似很風光,實則很艱辛;他們看似很洋洋灑灑,實則內心有多種拘謹。也就是這群被稱為編輯記者的人,每天將散發著黑香的紙張給您奉上,不論您是貶著、褒著,他們一如既往,任個性無限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