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對峙(1 / 2)

她說話算話,晚上按這點回來上班,職位也沒有變,還是那個大堂裏幹雜活的,其實,洪濤倒是想給她直接拿神龕給她供著,隻要人在就好。

問題是這得有理由,人家肯留下,無非隻是為了生存,他都說了是看在老實人份上,不想讓許無心做了好事卻被辭職,說出去丟天堂雅閣的臉麵,許無心才肯留下來的,如果他過於殷勤,許無心恐怕是不肯在這多待一秒的。

洪濤不是傻子,不會看不出許無心壓根沒心思,也不是那種會吊金龜婿的人,這個女孩心思簡單,直白,其實洪濤再用任何手段,都覺得有點滲得慌。

他們這些人不是善茬,卻也沒那缺德唄的事,一個純善如許無心這樣的丫頭,委實也不怎麼覺得,讓梁瀚冬這家夥惦記上是件好事。

可人是大爺,太子,這四九城裏的天,他洪濤還沒這膽敢和他明著幹。

這些天洪濤瞧著,許無心是真非常簡單一個人,她既然選擇留下,就很用心做,大堂裏雜事多,卻都是些不怎麼讓人看得上的,來這的人多數都有點旁的心思,尤其是女孩子,可這位從來不多問,不多想,肯吃苦,也耐勞,也不會對工作以外的事多想,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仿佛物超於外,卻是真正難得。

襯托著他們這樣心思九竅的人,有些個猥瑣。

他倒也有一回,多了份心思問來這的老板的老板,就是他背後的那幾位,自從許無心在這裏蹲下了,這幾位大爺也成了常客,倒是當初說好,這場子是他管著,原本幾位是不過問的,如今這幾位不過問是不過問,可人,卻成了常客。

他自然沒膽去問梁大少,他和飯桶範殷達還是有點交情的,不然當初開這,他也不會找著洪濤來做麵上的老板了。

所以他多嘴問了句:“這位姑奶奶到底啥來頭?至於讓梁少這麼盯著不放麼?”

範殷達稍稍有點喝高了,勾過他脖子湊近道:“怎麼,你小子也對她有興趣了?”

洪濤一臉驚悚:“得,哥們,別介,我就問一句,可別往我頭上扣屎盆子,這我可當不起,這不是供著這位佛嘛,好歹給句明話,這位要欣賞到啥時候涅?總不能老供著吧,我這水土可不養不得高雅的玩意。”

範殷達眯著眼,說起來他這臉,也不差什麼,隻不過有個妖孽精貴裏頭的精怪梁瀚冬,那擱著誰在旁邊都是陪襯,他似笑非了聲:“你小子想掏咱肚子裏貨直說,什麼養不起,老子讓你這養的就是些精貴玩意,高雅,全四九城哪還比得上這地方‘高雅’?”

“那是那是,您這是集大成者哈,範少,得嘞,算我沒說,不就是問一句嘛,我就怕把人供得不好,你看她又不肯去好點的地方,大堂那都是魚龍混雜的,咱也不好罩著太明顯嘛。”

範殷達瞥了眼在那裏闌珊坐著的梁瀚冬,精致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那模樣,就是個鬼也不敢惹,偏生就有飛蛾撲火,滿京城為他肯瘋的,多了去了,可人就願意守在這屋子裏,黑燈瞎火的在遠處旁觀著另一個人。

這還真他媽是一場冤孽。

他搖搖頭:“兄弟這,也幫不了你,反正你把人看住了就行,別的,你也甭多操心哈,有那操心勞神的人去。”

這話也就點到為止,洪濤知道不能再多問了,隻能繼續苦命得替這群太子黨守著一尊動不得碰不得的佛奶奶。

他有時候會覺得,其實這裏頭真受罪的,何止一個,梁瀚冬是什麼人,四九城翻了天都敢的,可他看這個小姑娘就是一臉隱忍,愣是連個麵都不敢見,隻盯著個小盒子(監視器)成天盯著人瞧,這是人幹的?是梁瀚冬的性子能做到的?

洪濤隱約覺得,這種隱忍就像是悶在鍋子裏的石頭,高溫下的燃料罐,總有一刻,會爆發的鮮血淋漓。

他隻能祈禱,這玩意爆發得能範圍小一點,可別牽連無辜。

許無心自打從再回到這裏上班,下班時間都比較晚,許大有前幾天得了一份工,是個工地包工的活計,挺累,不過給的多,是個熟人介紹的,所以許大有也不好中途辭了,故而很多時候就不能來接送,就托了個老鄉接送,算一半工錢,可趕巧今天他拉肚子,沒來,下了班已經是淩晨,許無心站在大門口看著外頭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神情淡漠。

這時候一臉銀灰色的跑車悄無聲息滑過夜空,停在她麵前,落下門窗,幾日都沒有等到的梁瀚冬的那張臉出現在了眼前。

他冷淡的看著許無心,而後者也用一種淡漠回視,耳邊可以聽得到雪落的簌簌之聲,一陣風刮過,卷起一片旋舞,許無心縮了縮脖子,而梁瀚冬終於開口:“上車。”

許無心沒有動,依舊安靜的看著,視線卻幾乎散漫而沒有焦點,梁瀚冬一把將手裏夾著的煙頭彈出去,在半空裏劃過一道暗紅色的流星,瞬間湮滅,他有些不耐煩,皺著眉:“不是說有話同我說?上車,我沒那麼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