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強宗大族爭相掠奪,欺壓貧弱的,就會損害民眾的生業。
七害則是:
1.沒有智略權謀,為了獲得重賞高官,而恃勇強橫,輕率赴戰,企求僥幸之功的,君主切勿讓這種人擔任將帥;
2.徒有虛名而無實才,言語不一,掩人之善,揚人之惡,到處鑽營取巧的,君主必須慎重,切勿同這種人共謀大事;
3.外表樸實,穿著粗劣,自稱無為,實是沽名,自稱無欲,實是圖利。這是虛偽之人,君主切勿同他親近;
4.冠帶奇特,衣著華麗,博聞善辯,高談空論,以此為自己裝點門麵,身居偏僻簡陋之處,專門誹謗時俗,這是奸詐之人,君主切匆寵用;
5.讒言諂媚,不擇手段,以求官爵;魯莽輕率不惜性命,以貪圖俸祿;不顧大局,見利妄動,高談闊論取悅君主,這種人君主切勿任用;
6.從事雕文刻鏤,技巧華飾一類奢侈工藝,因而妨害農業生產的,君主必須加以禁止;
7.用騙人的方術,奇特的技藝,巫蠱左道,符咒妖言,迷惑欺騙善良民眾的,君主必須加以製止。
莊子:九法證心
莊子(約前369-前286)。戰國中期哲學家,莊氏,名周,字子休(一作子沐)。漢族,宋國蒙(今安徽蒙城縣)人。做過蒙地方的漆園吏。莊子是我國先秦(戰國)時期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和文學家。原係楚國公族,楚莊王後裔,後因亂遷至宋國蒙,是道家學說的主要創始人。與道家始祖老子並稱為“老莊”,他們的哲學思想體係,被思想學術界尊為“老莊哲學”,然莊子的文采更勝老子。代表作《莊子》並被尊崇者演繹出多種版本,名篇有《逍遙遊》、《齊物論》等,莊子主張“天人合一”和“清靜無為”。
原文
孔子曰:“凡人心險於山川,難於知天;天猶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故有貌願而益,有長若不肖,有順儇而達。有堅而縵,有緩而釺,故其就義若渴者,其去義若熱。故君子遠使之而觀其忠。近使之而觀其敬,煩使之而觀其能,卒然問焉而觀其知,急與之期而觀其信,委之以財而觀其仁,告之以危而觀其節,醉之以酒而觀其側,雜之以處而觀其色。九征至,不肖人得矣。”見《莊子·雜篇·列禦寇》
大意
孔子說:“人心的險惡超過了山川,要想了解它,比了解天還難;天的春夏秋冬白天黑夜還能定期出現,而人的外貌如同厚厚的外殼,深深地掩蓋著真性情。所以有的人外貌謹慎而行為驕溢,有的人心如長者而貌如不肖,有的人外貌圓順內心直達,有的人外貌嚴厲心裏卻非常和氣,有的人外貌和善心裏卻十分凶悍。所以那些追求仁義如饑似渴的人,他們拋棄仁義也像逃避烈火一樣急速。所以考察君子就讓他在遠方做事以觀察其是否忠誠,讓他在近處做事來觀察其是否勤懇,讓他處理煩難的事情來觀察其才能,突然向他發問來觀察其智慧的高低,給他急促的期限來觀察他是否守信用,委托他錢財來觀察其是否清廉,告訴他事情危險來觀察其節操,讓他喝醉來看他是否儀態端正,把他安排在男女雜處的地方觀察他是否好色。這九個方麵綜合起來,就可以分清一個人的好壞。”
劉向:正邪
劉向(約前77—前6)原名更生,字子政,沛縣(今屬江蘇)人。西漢經學家、目錄學家、文學家。劉向的散文主要是秦疏和校讎古書的“敘錄”,較有名的有《諫營昌陵疏》和《戰國策敘錄》,敘事簡約,理論暢達、舒緩平易是其文章的主要特色。
原文
夫人臣萌芽未動,形兆未見,昭然獨見存亡之機,得失之要,豫禁乎未然之前,使主超然立乎顯榮之處,如此者,聖臣也。虛心盡意,日進善道,勉主以禮義,諭主以長策,將順其美,匡救其惡,如此者,大臣也。夙興夜寐,進賢不懈,數稱往古之行事,以厲主意,如此者,忠臣也。明察成敗,早防而救之,塞其間,絕其源,轉禍以為福,君終已無憂,如此者,智臣也。依文奉法,任官職事,不受贈遺,食飲節儉,如此者,貞臣也。國家昏亂,所為不諛,敢犯主之嚴顏,麵言主之過失,如此者,直臣也。
是謂六正。
安官貪祿,不務公事,與世沉浮,左右觀望,如此者,具臣也。主所言皆曰“善”,主所為皆曰“可”,隱而求主之所好而進之,以快主之耳目。偷合苟容,與主為樂,不顧後害,如此者,諛臣也。中實險詖,外貌小謹,巧言令色,又心疾賢。所欲進則明其美,隱其惡;所欲退則彰其過,匿其美,使主賞罰不當,號令不行,如此者,奸臣也。智足以飾非,辯足以行說,內離骨肉之親,外妒亂於朝廷,如此者,讒臣也。專權擅勢,以輕為重;私門成黨,以富其家;擅矯主命,以自顯貴,如此者,賊臣也。諂主以佞邪,墜主於不義,朋黨比周,以蔽主明,使白黑無別,是非無聞;使主惡布於境內,聞於四鄰,如此者,亡國之臣也。
是謂六邪。
大意
做官的人,要能在天下大事還處在萌芽階段,沒有形成規模,局勢的兆頭還沒有顯現的時候,就已經洞察先機,獨具慧眼,知道哪些事可做,哪些事不可做,存亡、得失的關鍵都事先看得到,把握得住;在大火燃燒起來之前就能預先防範,使他的主人超然獨立,永遠站在光榮偉大的一麵,能夠具有這種才能、境界的大臣,堪稱第一流的官吏、王者之師。這種大臣便是聖臣。
可以稱做好官的,是謙虛謹慎、盡心竭力為人主辦事,經常思索好的治國之道向人主建議,勉勵君王恪守禮儀、勤政愛民;勸說君王目光遠大、胸懷大誌,使其英明正確的地方更英明、更正確;對其不良的作風,有害的習慣千方百計加以糾正、挽救,能做到這些的,就是大臣。
那些稱得上忠臣的人,必須做到為國家辦事早起晚睡、廢寢忘食,同時要終生不懈地舉賢薦能,為國家推薦、選拔人才,還要博學多識、精通曆史,經常引證曆史經驗啟發激勵人主。能做到這些的才算忠臣。
能夠做到深謀遠慮、明察秋毫,清楚成功、失敗的樞機在什麼地方,並能事先預防,采取補救的辦法,堵塞某一國策實施的漏洞,把可能導致失敗、動亂的因素提前消滅了,轉禍為福,轉危為安,使人主自始至終不必憂慮,這樣的臣子是智臣。
做到了奉公守法,以身作則,忠於職守,勇於負責,為民眾出了力、辦了事不接受賀禮,清正廉潔,勤儉樸素的人,就是貞臣。
當皇帝昏庸、國家離亂的時候,對上不拍馬屁,不阿諛奉承,而且敢冒犯昏君的龍顏;在群臣唯唯諾諾的時候,敢當麵指出昏君的過錯,能這樣做的,就叫做直臣。
以上這六種官員是正派之臣。
那麼,與之相反,哪些官員是邪惡之臣呢?
有的人當官隻是為了拿俸祿,對應該做的事敷衍應付,不當回事,隨大溜,見風使舵,瞻前顧後,既怕得罪人,又怕負責任,這種官員,可以叫做“具臣”。
還有一些當官的人,隻要是人主說的,他就說“講得好,非常正確,非常重要”;隻要是人主做的,就說“做得對,帶了個好頭”。雖然嘴上這麼說,可他肚子裏卻在暗暗揣摩人主的愛好,凡有所愛就投其所好,來滿足人主的聲色之樂,把人主巴結得舒舒服服。漸漸地,當人主不把這類專事拍馬屁的官員當外人了,他們就互相包庇縱容,一起吃喝玩樂,不計後果,不考慮影響。這種官史就叫做“諛臣”。
而那些內心陰險奸詐,外貌謙恭謹慎,能說會道,討人喜歡的人,實際上嫉賢妒能,想提拔誰,就在人主麵前說他的好話,隱瞞他的缺點;而對真正的人才,就在人主麵前誇大、突出他的過失,隱瞞他的優點,結果使人主賞罰不當,號令不行,政令、法規等不能貫徹。這類官吏就是“奸臣”。
那些有才智,有學識的人,幹起壞事來更有能耐。掩飾自己的過錯時,道理講得頭頭是道,讓人們聽了不由得不信服;辯論起來足以形成一家學說,他們小則可以挑撥離間父子兄弟反目成仇,大則可以在朝廷中煽風點火,製造混亂。這種官史就是“讒臣”。
那些篡奪權力,造成自己的勢力,顛倒黑白,整倒別人,排斥異己,培植私人勢力結成死黨,形成自己的社會勢力;假傳聖旨,到處以全權代表的身份出現,使自己顯得無比尊貴的官吏,就是“賊臣”。
在人主麵前阿諛奉承,鼓動、誘使人主往邪路上走,背後又把錯誤都推到人主一個人身上;結黨營私,互相包庇,欺上瞞下,不讓人主了解真實情況,使朝廷上下黑白不分,是非不辨;暗地裏宣揚人主的過失,使百姓都罵人主,這種官吏就是“亡國之臣”。
王充:性格
王充(27—約97),字仲任,會稽上虞人(今屬紹興),他的祖先從魏郡元城遷徙到會稽。王充年少時就成了孤兒,鄉裏人都稱讚他孝順。後來到京城,到太學(中央最高學府)裏學習,拜扶風(地名)人班彪為師。《論衡》是王充的代表作品,也是中國曆史上一部不朽的無神論著作。
原文
論人之性,定有善有惡。其善者,固自善矣;其惡者,故可教告率勉,使之為善。凡人君父,審觀臣子之性,善則養育勸率,無令近惡;近惡則輔保禁防,令漸於善。善漸於惡,惡化於善,成為性行。
召公戒成曰:“今王初服厥命,於戲!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生子”謂十五子,初生意於善,終以善;初生意於惡,終以惡。《詩》曰:“彼姝者子,何以與之?”傳言:“譬猶練絲,染之藍則青,染之丹則赤。”十五之子其猶絲也,其有所漸化為善惡,猶藍丹之染練絲,使之為青赤也。青赤一成,真色無異。……人之性,善可變為惡,惡可變為善,猶此類也。蓬生麻間,不扶自直;白紗入緇,不練自黑。彼蓬之性不直,紗之質不黑,麻扶緇染,使之直黑。夫人之性猶蓬紗也,在所漸染而善惡變矣。
……豆麥之種與稻梁殊,然食能去饑。小人君子稟性異類乎?譬諸五穀皆為用,實不異而效殊者,稟氣有厚泊,故性有善惡也。殘則授不仁之氣泊,而怒則稟勇渥也。仁泊則戾而少愈,勇渥則猛而無義,而又和氣不足,喜怒失時,計慮輕愚。妄行之人,罪故為惡,人受五常,含五髒,皆具於身,稟之泊少,故其操行不及善人,猶或厚或泊也,非厚與泊殊其釀也,曲孽多少使之然也。是故酒之泊厚,同一曲孽;人之善惡,共一元氣。氣有少多,故性有賢愚。西門豹急,佩韋以自緩;董安於緩,帶弦以自促。急之與緩,俱失中和,然而韋弦附身,成為完具之人。能納韋弦之教,補接不足,則豹、安於之名可得參也。貧劣宅屋,不具牆壁宇達,人指訾之。如財貨富愈。起屋築牆,以自蔽鄣,為之具宅,人弗複非。
大意
說到人的本性,那麼一定有善良和醜惡之別。善良的,固然開始就善良;醜惡的,還能經過教育、勸告、引導、勉勵,使他們成為善良的。凡是做君主和父親的,都會仔細觀察臣與子的品性,善良的就培養、教導、勉勵、引導,不使他靠近惡的;醜惡的就教育、安撫、製止、防犯,使他向善良的方麵逐漸轉化。善良的向醜惡的方麵逐漸轉化,醜惡的向善良的方向逐漸轉化,就會成為和生就的品行一樣。
召公對年幼的成王說:“現在您將要行使自己的使命執政了。其實這就像剛獨立生活的人一樣,沒有不在其剛開始的時候就打好基礎的。”“生子”指的是十五歲的人,剛開始的時候,獨立生活就要立誌向好的方向發展,最終是善良的;開始獨立生活就想向壞的方向發展,最終是醜惡的。《詩經》上說:“那個美好的人,拿什麼贈送他?”傳注是這樣說的:“比如潔白的絲,用青色染料染它就是青色,用紅色染料染它就是紅色。”十五歲的人像絲一樣,會逐漸轉化為善良的或醜惡的人,如同青色染料、紅色染料染白絲一樣,會使它變成青色、紅色。而一旦染成青色、紅色,就跟真的顏色沒有區別了。……人的品性,善良的能變成醜惡的,醜惡的也能變成善良的,就像這種情況。蓬這種植物生長在麻中間,不用扶持自然會直;白紗放進黑色的染缸,不用染色自然會黑。那蓬的生性不直,白紗的質地不黑,但由於麻的扶持,黑色的染缸,使它們變直變黑了。人的品性就像蓬和白紗一樣,在逐漸浸染之下,善惡是會改變的。
大豆、小麥的果實與稻穀和小米很不一樣,然而人們吃了之後就能消除饑餓。小人與君子是稟承的天性不同嗎?把他們與五穀相比,五穀都是為了食用,果實都能充饑但味道不一樣,人稟受的氣有厚有薄,所以品性有善有惡。凶殘的人則承受仁的氣少,而容易發怒的人則承受勇的氣多。仁氣少就凶狠而缺少仁慈,勇氣多就凶暴而沒有情誼,再加上陰陽協調和諧的氣不足,人就變得喜怒失常,考慮問題時就輕率、愚昧。行為胡亂的人,並非有意做惡而是生性如此,人有仁、義、禮、智、信五常之氣,它們都包含在五髒裏,都儲備於人體中,隻因稟受的氣薄而少,所以他們的品性不如善人,就像酒有的味濃有的味淡,這並非味濃味淡是由於不同釀造方法造成的,而是因為酒曲的多少使它變成了這個樣子。因此,酒味的濃與淡,是同樣的酒曲釀造出來的;人性的善惡,也是同一元氣形成的。從天承接的氣有多有少,所以人的品性就有賢有愚。西門豹性情急躁,就係上皮帶以便提醒自己要變得和緩些;董安於的性情緩慢,就佩帶弓弦以便提醒自己要變得急促些。急促和緩慢,同樣是失去中和,然而皮帶與弓弦附帶在身上隨時提醒自己,使他們成為了性情完美的人。如果能接受係皮帶與佩弓弦的教育感化,再補充自己性情的不足,那麼與西門豹,董安於等齊名的就能有其他的人。破爛的房屋,沒有完整的牆壁、屋簷和窗戶,於是人們就會指責非議。如果錢財富裕,起屋築牆,由此遮蓋住原來的破爛,成為完備的住宅,那麼人們就不再指責非議了。
諸葛亮:七觀
諸葛亮(181—234),字孔明,號臥龍(也作伏龍),琅琊陽都(今山東臨沂市沂南縣)人,三國時期蜀漢丞相,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發明家、文學家。在世時被封為武鄉侯,死後追諡忠武侯。後來東晉政權推崇諸葛亮軍事才能,特追封他為武興王。諸葛亮為匡扶蜀漢政權嘔心瀝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其代表作有《前出師表》、《後出師表》、《誡子書》等;曾發明木牛流馬、孔明燈等。諸葛亮在後世受到極大的尊崇,成為後世忠臣楷模,智慧化身。成都有武侯祠,杜甫作千古名篇《蜀相》讚揚諸葛亮。
原文
問之以是非,而觀其誌;窮之以辭辯,而觀其變;谘之以計謀,而觀其識;告之以患難,而觀其勇;醉之以酒,而觀其性;臨之以利,而觀其廉;期之以事,而觀其信。
大意
詢問他對是非的判別,來觀察他的誌向是否純潔;用言辭論辯考問他,以觀察他的應變能力;向他谘詢計謀,以觀察他是否有真才實學;告訴他禍患和困難,以觀察他是否勇敢;用酒灌醉他,以觀察他的真實品性是否表裏如一;用財物利誘他,借以察看他是否清正廉潔;限定時間要求他完成一件事,以察看他是否信守承諾。
人若是沉默不語,無所行動,便很難揣測他的心誌。故而主動發問,令其措手不及,可知其學識和度量,拋出誘餌,可知其是否果敢、清廉、守信。七觀之法,意在主動製造各種情況,看其反應,從而對其修養為人有所了解。
劉劭:《人物誌》
劉劭,字孔才,魏朝廣平邯鄲(今位於河北省邯鄲市)人,生於漢靈帝建寧年間(168—172),卒於魏齊王正始年間(240—249)。漢獻帝時入仕,初為廣平吏,曆官太子舍人、秘書郎等,魏朝之後,曾擔任尚書郎、散騎侍郎、陳留太守等。後曾受爵“關內侯”,死後則追贈光祿勳。劉劭學問詳博,通覽群書,曾經執經講學。編有類書《皇覽》,參與製定《新律》。著有《樂論》、《許都賦》、《洛都賦》等,著作多已亡佚。目前僅見《人物誌》、《趙都賦》、《上都官考課疏》收入於《全三國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