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有一顆智慧的頭顱,因為打小我就聽一位頗有學識的伯伯說,壽星頭聰明,況且常常聽“天庭飽滿、地腳方圓”的相麵之說,所以我心裏一直有這樣一個印象,認為壽星頭聰明,就像局長這樣。
局長的頭發不是全光,而是地方支援中央,從地方呈螺旋形地向中央聚攏,在高光部分自然地留出閃光地帶,配合著發亮的印堂,一看就是一副標準的領導模樣。局長的頭發雖然不太茂盛,但常有人說他的五官長得很不錯,年輕時曾是縣委大院裏帥哥,排行榜上的前三名,但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他總是略帶靦腆地把手擺得跟電扇似的:“不要亂講,不要亂講!”
局長走路喜歡昂首挺胸,一個喜歡模仿秀的辦公室弟弟曾在背後學著局長走路,說局長走路很有氣勢,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派頭。局長工作過的部門很多,20多歲即步入仕途,幹過基層、下過農村、轉戰多家部門,最後來到我們單位,當了我們的老大。
同事們背後都喜歡叫他老大,透著一股子親切和輕鬆,就像喚一聲家裏的大哥一般。從即將退休的老同誌到邁出校門初跨進工作單位的小年輕,老大老大地叫得毫無別扭。
記得局長老大上任的第一天,和機關職工來了一個簡單的見麵之後,接著就巡視了一遍我們的辦公室和辦公區,*門的環境衛生曆來做得不到位,好像大家天天看著一成不變的環境,也不感覺有多糟糕。局長巡視了一遍,立即通知所有下屬部門,從部門領導到工作人員,找好打掃清潔的工具,局長卷卷褲腿,拉過一根皮管,帶頭衝進男廁所搞起了衛生。所有人員一看這架勢,先是愕然,然後紛紛動了起來,好像突然之間,搞衛生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大家在搞衛生的同時說說笑笑,甚至突然之間覺得在坐了辦公室很長時間以後,搞衛生成了活動活動筋骨的一項運動。走廊、過道、樓梯扶手、辦公區……大家互相較著勁,一個下午的時間,我們的辦公環境像變了一個樣,清爽、整潔、豁然開朗。局長站在高高的石階上,笑眯眯地說了一句: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個單位就是一個大家,自己的家要留給誰來打掃呢?”從此,我們打掃衛生的規矩就此定了下來,每周一次大清掃,自己的辦公室每日一次清掃。我們的辦公環境越來越清爽了。
陽宗海邊高爾夫球場的茴香花每到花季,盛開得滿坡滿穀的粉紅浪漫,層層疊疊,如滿山飛舞的粉蝶。每每出差路過的時候,隨車同行的同事都會感歎那山坡上燦爛的粉色紅霞。有一次出差返回的途中,局長半路停下車,拿出一個口袋:
“跟我來!”
我們對視半天,摸不著頭腦,跟著局長走了一陣,才發現來到茴香花山坡前,“摘花籽吧!”局長帶頭摘起來。我們又是一個愕然,然後才劈裏啪啦摘起來。回到單位,還是局長利用休息時間親自帶頭翻地,把花籽種到我們辦公區前的花圃和空地中。我們感歎了多日的粉色紅霞終於飛到了辦公區。外單位的人進來辦事,總會誇讚我們美麗的花圃和整潔優雅的辦公區,像是來到了花果山。在接受別人誇讚的同時,我們真的感覺就是在誇讚自己的家。
別看局長喜歡種花養草,但做起事情來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急性子。能夠立馬做的事情決不拖到下一秒、今天能做的事情決不拖到明天。我們縣裏每年端午節都會舉辦大型的旅遊文化花街節,主要有花卉展銷、花卉造型大賽、旅遊產品展銷等活動,其中開閉幕式上都有一個重頭戲,就是文藝節目展演。這些活動聽起來簡單,但是煩瑣的每一個細節都需要安排布置妥當。因為每年花街節湧入我們縣城趕花街的人來自四麵八方,各州各縣都有,想著不能丟了自家的臉麵,我們都鉚足了勁幹。
恰恰有一年花街節文藝演出的舞台底幕,因為縣領導審美眼光的分歧,在審視舞台設計的時候,要求把底幕換掉。當時縣領導帶著各個檢查組檢查到舞台要求換底幕的時候,已經是花街節開幕式前夜的晚上8點左右。我們遠遠地看著局長不停地向領導們解釋著、說明著,但是領導們的命令已下,之後便抬腿走人。剩下的我們全部把眼光投向了局長,局長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拆!”負責舞台設計的同事傻了眼,拆了,怎麼辦啊?一個晚上要重新設計、重新出小樣、重新出大圖,還得安裝!負責舞台設計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局長已經不容分說地立即把人分成幾撥,一撥負責拆卸原圖、一撥立即趕往設計製作室重新設計製作。沒有一個人多言,看到局長凝重的眼神,所有人飛身奔向自己的崗位,一切隻要完美的速度和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