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在瓜園沒有開園之前,羅林肚子餓得發慌,那時候由於糧食產量不高,並且有一部分要交給國家,每到青黃不接的時候,農民家中就沒有糧食了,孩子多的家庭幾乎就以菜和瓜果來代替糧食充饑。羅林摸到了老王頭的瓜園旁,他發現要想偷瓜很困難,老王頭坐在瓜棚前的一個高凳上,兩眼不斷地在掃視著瓜園。瓜園好像是他的寶貝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得特別緊,瓜園四周都用籬笆紮了起來。

羅林肚子餓得咕咕叫,這種感覺促使著他要鋌而走險,因為他現在心中隻有一種意念———如何填飽肚子。他巧妙地躲到了老王頭視線最少光顧的一角,扒開籬笆觀察著,整個身體從籬笆進去是不可能的,那樣目標太大,肯定會被老王頭發現的。望著一個個大而圓且快要熟的西瓜,肚子又餓得咕咕叫,難道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嗎?不!人在這時,腦子會變得聰明了起來。

羅林迅速地離開了他所在的位置。他想到了一種辦法,他想利用其他東西幫他取到西瓜。

他很成功地偷到了第一隻西瓜,心裏那股高興勁兒就別提了,他已沉浸在他偷到西瓜的那種喜悅中了。他連續偷了四五個又大又圓的西瓜,放在了另一塊麥田的一角,這時他也顧不得老王頭在哪裏了。小孩子就是這樣,當有興奮的事情的時候,會忽略他所麵臨的危險。他已被這一成功的喜悅衝暈了頭腦。

慢著,在他的記憶中,他記得來回去了四五趟,應該有四五顆西瓜才對,可怎麼越偷放到麥田的西瓜越少了呢?為什麼現在隻有三顆呢?這個念頭隻是在他的腦子裏閃現了一下就過去了,仍然阻止不了他行動的腳步,他大膽地向瓜田走去,想再偷兩顆。

當羅林用一根長棍挑著他偷出來的西瓜回到他放瓜的地方的時候,老王頭閃了出來。

逃,已經是不可能了,逃可能遇到的麻煩越多。

羅林施用了小孩子做錯事被大人發現後通常用的一種方法,他哭了起來。他哭的時候還在訴說著他偷西瓜的原因,他肚子餓得難受,所以他才來偷西瓜的。要是肚子不餓,他是不會來偷西瓜的。

這一招還真管用,至少他的屁股沒有受罪,得到了有效的保護。老王頭沒有用武力去教訓羅林,老王頭把羅林帶到了瓜窩棚前,他偷的西瓜也拿到了瓜窩棚前,把西瓜打開後,發現隻有一個瓜瓤出現了點兒紅色,其他的全是白瓤,氣得老王頭胡子一撇一撇的。有幾次老王頭都把手伸了出來,伸向了羅林的屁股,而羅林這時也適時地哭出了聲來,老王頭的手才沒有和他的屁股接觸。老王頭把那個有點兒紅瓤的西瓜讓羅林吃了,懲罰他在瓜窩棚前站到天黑。

羅林把那個有紅瓤的西瓜吃下肚後,肚主任才稍稍綬解了對他的要脅。要讓他站這麼久,這種懲罰對他來說是最難的了。他站了一會兒,就感覺到身體各處酸痛起來,好像有許多針尖在刺著他的身體一樣。對於特別好動的孩子來說,這種懲罰甚至比打他一頓還要難受。羅林站在那兒,一會兒扭扭腰,一會兒伸伸腿,總之讓他站在某一個地方一動不動那就是受罪。在天快要黑的時候,羅林不但身體有些支持不住了,而且蚊子也頻頻爬到他的臉上、頭上看他的笑話。

這時候的老王頭在幹什麼呢?老王頭仍舊在幹著他的農活,掐瓜條,整瓜秧,好像壓根兒就沒有羅林這個人似的。做完這些又回家吃飯去了。親愛的讀者朋友,你猜猜為什麼老王頭不兩眼盯著羅林看管他呢。為什麼羅林在沒有人時也不逃跑呢?老王頭的法寶是什麼,為什麼老王頭確信羅林不逃跑呢?

原來羅林最害怕自己犯的錯誤讓父母知道,如果羅林逃跑了,老王頭就會把羅林偷瓜的事情告訴他父母,這是羅林最大的弱點。羅林他自己認為,一個人做事一個人擔當,不能再牽涉其他人,不能給他家的聲譽抹黑。記得小時候他偷鄰居家的西紅柿,把人家的西紅柿秧也給蹋壞了。鄰居找上門來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父母,羅林的父母把羅林一頓好打,邊打邊對羅林說道:“有本事,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給老子臉上抹黑,沒有本事,就不要做。”

這在羅林的心裏落下了深深的印記,以後再做一些錯事,總是一人承擔了下來,不讓人家去告訴他的父母。老王頭知道羅林的這個弱點,也知道羅林這孩子能說到做到,是個守信用的孩子,這次不兩眼盯著羅林也是檢驗羅林是否守信用的機會,如果他跑了,老王頭也會原諒羅林的,因為老王頭知道羅林不是很餓的話,也不會來偷西瓜。如果他不跑,再一次證明了他守信用,所以老王頭也就不再盯著他,而是回家吃飯去了。

天完全黑了下來,這時老王頭才慢悠悠地從家裏來到了西瓜園,看到羅林沒有跑掉,心裏佩服羅林這孩子能說到做到。老王頭對羅林教育了一番,既指出了他偷西瓜的不對,又誇獎了他守信用的一麵。天已黑得伸出手看不見五指了才容許羅林離開了西瓜園。打那以後,羅林再也不敢到老王頭的西瓜園去偷西瓜去了,害怕被老王頭抓住再給他講道理。

現在方成和羅林爬到西瓜地旁的玉米地裏,看到老王頭坐在瓜窩棚前抽著煙。回想起他偷西瓜的經曆,羅林覺得偷西瓜是不對的。但是現在他的肚子又餓得發慌,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先要解決肚子問題。

再用以前那種方式偷西瓜已是不可能了,從那以後,老王頭對這一方式倍加關注,在抽煙的過程中不間斷地站起來,掃視整個西瓜園。(全村人都對這塊西瓜園寄予了厚望,都指望著西瓜園的西瓜能賣個好價錢,年底能多分到幾塊錢)

他們觀察了一會兒,然後離開了西瓜園,坐在一個僻靜的地方想辦法去了。

“方成,你去把老王頭引開,我去偷。我不能再露麵了,我已偷過一次,並且被老王頭逮住了,這次要是被逮住的話,非把屁股打爛不可。”羅林說道。

“我也被老王頭逮住過,還被老王頭狠狠地打了一頓,我的屁股現在都還隱隱作痛。他是不會離開他的座位的,怎樣招惹他,他都不離開。”方成哭喪著臉說道。

“咱們不偷了吧,因為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可以偷到西瓜。”方成已經有點兒退縮了,“萬一叫老王頭逮住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不,既然來了,就得想辦法,決定的事,不能隨意放棄。”羅林說,“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想出一個好辦法,而不是老想著被逮住。”羅林對這次偷西瓜寄予了希望。

“想什麼辦法呢?辦法想不出,我們總不能在這兒就這樣坐著一動不動吧。”方成已經對這件事失去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