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強巴,等我,我回去與父親告個別,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
強巴那幽藍深邃的目光告訴我,睿璽,我等你回來,你去吧。
說回去給繼父告別,其實我是在欺騙強巴,也是在欺騙繼父,我放棄了即將到手的博士學位,我要與強巴走了,內心有著落差,總覺得歉疚繼父的,我要留下,那我更虧欠強巴,最終,感情傾斜到了強巴這邊。為了讓自己安心地與強巴走,我想偷偷回去看一眼那個家,我不想與繼父見麵,見了麵我怕走不了。我會給繼父留一個紙條,告訴繼父,璽兒不能陪伴你一生了,請原諒我的自私。
我打開那熟悉而陌生的家的綠色防盜門。
臥室的門竟然隨著我的關門聲也開了,繼父穿著睡衣從臥室迎出來,反手關死了門,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璽兒,你怎麼回來了?回來了也不說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
繼父居然在家,打死我都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章澤輝,大白天的,你怎麼沒有去公司?怎麼,你不舒服了嗎?”
沒等繼父回答,臥室關著的門再次打開,一隻趿拉著粉紅色毛絨拖鞋蔥白一樣的腳先伸出來,我目光急劇地往上移著,落到一張美麗而倦怠的臉盤兒上,她,對著我尷尬地一笑,又把那尷尬還給繼父。
我像被蛇咬了一下,往後驚撤了半步,大腦淪陷了。
空氣在三人中間凝固了。
繼父到底是老道,他最先調整好表情,衝那個女人努努嘴,笑著給我說:“這位是省台的主持人,易寒。”
我手扶住沙發的靠背,用以支撐著那突兀的驚愕:
“你.....叫易寒?”
那女人一驚,“是啊,你......”
“你是不是曾做過畫家的老婆的那個易寒?”
她措不及防,點點頭,又慌忙搖了搖頭。
繼父沒有聽懂我們,伸手扽了那女人的睡衣袖子,“易寒,這是我的女兒,睿璽。”
那個叫易寒的女人找回了點鎮定,努力地笑著,“哦,睿璽,經常聽你父親說起過你。”
她紅唇白牙吐出的我的名字,讓我有了沾了她口水的惡心。
“你們居然還經常提起我?”我把“經常”兩個字重重的停頓了一下,之後才蹦出了下麵三個字“提起我”,然後我狠狠地瞪著繼父。他們經常提到我,原來,繼父早就背叛了我們的愛情。
輪到繼父難堪了。
易寒係了一下睡衣的腰帶,連忙去客廳臨窗的飲水機那兒為我斟水。
水流的聲音像我無數次聽到過的繼父的撒尿。
易寒遞給我水的時候,我居然來了一句“易寒,你好美......,”我的潛台詞是,“你好沒羞!”
“哪裏,哪裏有睿璽美。”
我接過水杯,把它重重放到寬闊的大理石窗台上,“啪”地一聲,水杯碎了,灑出的水像是人的皮膚被新燙出的燎泡。看著破碎的水杯,我把右手伸了過去,抓起一把玻璃茬兒,緊緊地攥在手心,頓時,鮮血順著指縫流了下來。
剛剛那破碎的聲音,仿佛是我破碎的心,而我的心,正在滴著血。
繼父衝了過來托著我的手喊著:“璽兒,你這是何苦啊!”遂掉過頭,“易寒!快去拿紗布來!”
易寒顯然慌了手腳,沒頭蒼蠅一樣四處看著屋子,喊著:“在哪呀紗布?”
繼父愣了一下,“先拿衛生巾!”
易寒快步回到臥室,掬來一摞衛生巾。那顯然不是我用的牌子的衛生巾。
繼父衝易寒吼道:“混蛋!打開呀你!”
繼父一邊用手幫我捏著手上的玻璃茬兒,一邊慌張的說:“璽兒,你誤解了,我們隻是......”
作為董事長的繼父,顯然一時沒有從他知識庫存中找到應付我的語言。
我甩開繼父的手,“章澤輝,讓我替你說,你們這是在玩過、家、家!”說罷,我抱著流血的手轉身向門口走去。
“睿璽,你聽我說……”繼父一把把我拉了回來,抱在懷裏。
“我不聽!”我痛苦地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