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巴,你看,這個鎮上的路麵,冰冷的石頭,還有冷清的小街,冷落的商鋪,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溫暖的氣息。”
“你說對了,這裏的人很冷,缺少中國人的熱情,人們往往隻有傳統修養的慣性。那些個和父親同樣出身的中產階級的上層家庭,會把和名人的合影掛在去衛生間的走廊上,看似不經意,卻是十足的英國人的虛偽,我一點都不喜歡英國。”
“強巴,你沒發覺,其實你身上已經有著英國人的做派,你這會兒,就很像這條石頭小街。”
“睿璽,我是中國人,即便像石頭,我也是南迦巴瓦峰上的石頭。”
強巴的這句話撞擊得我心岸一陣子快樂地痛。
我一把抓住強巴的手,“強巴,給我說說你的父親,原諒我,我想知道他的故事。”
“睿璽,我沒有太多的悲傷。那年,我父親來到西藏,找到帳篷,就是我們兩個去過的納木錯的那頂帳篷。我和我的英國父親相見的那一刹那,並沒有歐洲人的親吻和擁抱,也沒有重逢的熱淚之類。他那次來到西藏,我知道他找我找得很辛苦。父子見麵後,他提出了要做DNA鑒定,斷定我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還有這檔事?”
強巴冰冷笑了一聲,“睿璽,那時,你走了,和你的父親走了,我知道已經失去你了,我痛苦到了崩潰的邊緣。我的英國父親的到來,對我來說,或許在當時是一種別無選擇的寄托。
“那天,聽了父親冷酷的決定,我跑出帳篷,站在納木錯尼瑪堆前好想大哭一場,我決定抗拒父親,是母親的那番話讓我冷靜下來。
“結果出來了,確定我就是他親生的骨肉。他既沒有興奮,也沒有失望。他把那張鑒定書湊近牛糞火燃著了,點燃一根雪茄,一陣吞雲吐霧後,他平靜地說,你,跟我回英國吧。
“到了英國,在他的豪華家裏,他指著一個英國的女人說,她是我的妻子,又指著他妻子身邊兩個孩子說,他們都是你的弟妹。她的妻子很年輕,也很冷淡,我從她的神態和眼光裏讀懂了,她怕我來搶奪她的財產。
“我在大裏學的那點英語,在這裏根本行不通。我開始了惡補英語,然後我對我的那位父親說,我要繼續畫畫。
“他同意了,給我找了英國最優秀的導師。
“我終於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我白天把自己關到畫室裏,晚上閱讀哲學心學曆史方麵的書、還有一些人物傳記等書籍,周末出外寫生。我暗自發誓我一定要做出成就來,我要用我的輝煌回應他們的冷漠甚至鄙視。曾有一度我也想重返西藏,繼續做我的天葬師。倒是這個念頭,醍醐灌頂一樣給了我重要的啟迪,我在想象中創作出了大量西藏人物風光的油畫。導師看了我的一批作品,驚歎之後,向我父親提出不再教我了,他說他的教學能力已經教授不了這個天賦極高的東方學子。他告辭後,父親又給我請來了英國一位很有名望的大畫家。剛開始他對我不屑,沒多久,他開始讚賞我,我們經常去酒吧聊天,聊起西藏。他對西藏的故事很感興趣,前些日子他去了西藏。酒吧是我在英國去地較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