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滿世界裝腔作勢的人,我和你一樣不想裝,所以就跑到西藏來了,結果……
五月了,納木錯還在倒春寒中。
鑽出帳篷,我喊著:“強巴,你出來,你看外麵多美啊!”
“睿璽,我已經在外麵走了一圈了,早就看到了。睿璽,來,你先進來。”
“幹嘛?”
“把你的外套脫掉。”
“脫外套幹嘛?我剛穿上。”說著,我鑽進帳篷。
“來,這是我母親的藏服,你穿上。”
“你母親的藏服?多少年過去了,你還珍藏著?”
“是的,睿璽,這件藏服,是我對母親最好的念想。睿璽,來,你穿上,我要在湖邊為你畫一幅畫。”
“強巴,我理解你了,理解你一直以來為什麼那麼多的憂傷,骨子裏的憂傷。”
“睿璽,我們不說傷感的話,我今天開心,就想給你畫一幅畫兒。”
“真的?強巴,來西藏這麼久了,你從來都沒有主動要給我畫畫?今天太陽從帳篷裏升出來了?”
“睿璽,”強巴叫過我的名字後,眼睛直直地看著我,聲音明顯有些哀傷:“那天,本來是要找你給你畫畫的,可看到你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也就是你父親,你知道嗎,那幾天裏是我最難熬的日子。我在誤會中折磨著自己,我以為要失去你了,原來睿璽有別的男人,睿璽和我的愛都是虛假的,睿璽會跟著那個腰纏萬貫的男人走,回到都市裏去。我背著繪畫工具來到在這裏,在這帳篷裏度過了絕望的日夜,看著眼前的繪畫工具,我真想把它們都拋到湖裏。深夜,我走到湖邊,黑暗的湖麵裏出現了我母親的影子,她在對著我說著濕淋淋的話,‘孩子,我可憐的孩子,你不能這樣折磨自己,女人沒有了,你還有自己喜歡的顏色,還有那個畫板,那是你的船和帆,它們一直都會忠誠地陪伴在你的身邊。就像你的父親走了,我們還有牛羊,還有帳篷,還有草原。我們不能因為他走了,我們就不要牛羊,不要我們的草原了。孩子,我的強巴,別丟了它們。’我撲進湖裏,母親的影子瞬間消失了。睿璽,這是母親在天堂回來看我,冥冥中在給我生活的勇氣和力量。”
我感動得在強巴的臉頰親了一下,“強巴,就該這樣,你不能丟下你的追求。再說,強巴那麼帥,女人沒了,還可以再找嘛。”
“睿璽,女人也許隨時隨地都可以找到,可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尋的,最難的還不隻是這些,最難的是要把愛情嗬護到終老,那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精彩,最奢華的詠歎調。嗬嗬,我說到了音樂家的專業了!睿璽,我們不討論這些了,走,我們到湖邊去,今天我先給你畫一張素描。”
強巴拉起了我的手走出帳篷。
路上,我問:“強巴,你看我穿上你媽媽的這身藏服漂亮嗎?”
“不是漂亮,是難看,難看得要了人的命。”
“哈哈!太妙了,我的強巴,我才知道,原來誇人可以這樣誇,我算學會了。我還在琢磨呐,這和那位霸道地擋在我車前不怕死的男人是一個人嗎?”
強巴哈哈大笑。
來到湖邊,強巴為我選擇了一塊大石頭,讓我坐下。我身旁不遠有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麵有一塊塊的石頭堆砌起來,如同一座玲瓏的塔。哦,是我認識的尼瑪石。陽光溫和地照在了尼瑪石上,那些個石塊反射著各自的光澤,我仿佛置身在一個童話的王國。
強巴的頭發長長了,披散在肩膀上,依舊是那身白色的長袍,不過今天他係了一條黑色的毛線圍巾,在脖子上纏繞了幾圈,使得一個有棱有角的漢子多出了一份藝術家的味道。我注意到,強巴今天沒有紮布達拉宮紅。
強巴很像一個人,我一直在找腦海中尋找著這個人,哦,找到了,在世界屋脊的納木錯邊找到了,強巴和這個男孩太像了,個頭都是一米八四,擅長演唱優美哀傷的抒情歌曲,一位華麗而迷人的男中音歌唱家,這個大男孩就是喬詩.葛洛班(Josh Groban ),他們兩個長得太像了。
如果說強巴是混血兒,喬詩·葛洛班的父親是位波蘭、俄羅斯混血猶太人, 母親是挪威裔美國人,喬詩·葛洛班則是混血兒中的混血兒。
他們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兩個人的性格也像,內向,不愛交朋友,孤僻,隻不過一個是音樂領域裏的神童,一個是繪畫領域的奇才,強巴還比喬詩·葛洛班多了一項驚世駭俗的絕活,天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