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1 / 1)

繼父漆黑的始終梳攏得整齊的頭發變白了,很難看,我想到覆蓋母親的殮屍布。

強巴打來電話問:“睿璽,你還在酒店嗎?”

“在啊。”

“柴靜軒在嗎?”

“強巴,你到底是找柴靜軒,還是找我?”我有些醋意地問。

“睿璽,我是找你,我怕柴靜軒又要纏著我采訪,其實她已經采訪過關於繪畫的內容,可這激進的小記者就是不甘心,非要問我感情上的故事,我已經有些怕她了。”

“好你個傑克.強巴,驕傲了吧。”

“沒有,睿璽,我沒有驕傲,你難道還不了解我嗎?”

“才不了解呐,五年兩茫茫,我怎麼知道現在的你內心的想法,一個大藝術家的想法。”我故意調逗著強巴。

“睿璽,你等著,我馬上回酒店再收拾你。”

“好啊,天葬師,我等著看你怎麼收拾我,再來一次神交?哎,開玩笑歸開玩笑,強巴,怎麼這麼快課就講完了?”

“我惦記你,所以以最快的速度講完了。”

“不會吧,怎麼可能,你不是那種不負責的人,一定是有什麼其它的事情。”

“還是我的睿璽聰明,我到了學院,他們院長說上麵來了通知,說臨時有重要任務,要阻止留在學校的學生參加任何活動。本來講課是額外被他們安排的,不是我計劃內的事情,他們說很快會再通知我。我告訴他們,一定提前給我聯係,過一兩天也許我不在北京了......”

電話裏沒有強巴的聲音了,我連忙問:“怎麼了?強巴,你怎麼不說話了?”

強巴遲疑了片刻,仿佛是說給自己聽:“我,真想和睿璽回西藏……”

“真的嗎?強巴,我也想回去呐。”

“睿璽,當然是真的。”強巴提高了聲音。

“強巴,我真想回去,看看村長,看看卓瑪,還有頓珠那幾個可愛的藏族孩子,不知他們都怎麼樣了。”

“是啊,我也要去天葬台,去我的、我們的樹屋......”說著,強巴掛了電話。我聽出強巴有些激動,他不願在我麵前流露。

我把手機扔到了床上,走到窗前,看著湧動著車流的長街,想著強巴那句我真想和睿璽你回西藏,心裏熱乎乎的,那樹屋,那帳篷,那神奇的石頭,那銷魂的天浴……一一浮現在眼前,那是個讓我魂牽夢繞的地方,我多麼渴望和強巴再次重溫那裏的一切、一切。

“小冤家!”我從落地窗看到柴靜軒了,她提著一個小筐,正高興地朝酒店走來。她那模樣讓我想到一首叫《采蘑菇的小姑娘》的兒歌,不知這位八零後記者貪婪“筐”的裏又采集了多少強巴的素材。

“叮咚!”

門還沒完全打開,柴靜軒先把小筐遞了進來,含糊地一句:“姐姐,接著。”

我一看,精致的白藤條筐裏,有一個袖珍玩具鋼琴,鋼琴前坐著一個穿著燕尾服的西方男人。柴靜軒走近了,按了一個按鈕,鋼琴裏麵的奏出了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琴聲有些像西洋小號加了弱音器的演奏,使得大氣磅礴的《命運交響曲》顯得有幾分滑稽。

“鬼丫頭,你演的這是哪出戲兒呀?”

柴靜軒正嚼著口香糖,衝我做了個鬼臉,去盥洗室了。

柴靜軒回來了,我不想告訴強巴,我也不能對柴靜軒說待會兒傑克.強巴要回來,我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有些狹隘,至於他們見不見麵,何時見麵,順其自然吧。

柴靜軒從盥洗室出來,披著浴巾,瞪大那雙漂亮的眼睛說:“姐,什麼哪出戲?人家專門給音樂家的禮物,真是狗咬呂洞賓。哎,姐,靜軒也是想賄賂姐姐,姐,配合一下,我寫強巴……對不起,我侵犯了姐姐名字使用專利啦,我寫傑克.強的係列報道要收官了,姐,我還欠缺抓讀者眼球的故事,也就是音樂家與畫家的愛情,姐……”

“哪來那麼多姐、姐的......”我打斷柴靜軒,正要往下說,電話響了起來,是繼父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