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狗吠聲,我知道村長家來客人了,我趕緊坐了起來,生怕來人到我的屋裏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
一陣敲門聲,我對著門喊叫著:“村長和曲珍不在,他們到八一鎮去了。”
“姐姐,我是來找你的。”聲音裏柔和著微笑。
聽出來是村子裏的卓瑪,卓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長得不算漂亮,可身上有股子野性的美,加上西藏紫外線的照射,臉上的皮膚緊繃繃的,黑紅中透著健康、結實。她家裏生活很困難,她沒有上過學,一直跟阿媽生活,每年的五月份到山的那邊去放牧,八月份回來收青稞。後來我才知道,卓瑪的父親在一次給人幫工回來的路上,躲避對麵的車輛,不小心掉下了懸崖,把命丟掉了。卓瑪很聰明,很能幹。每次來找我,她都會把自己家的那匹白馬牽來,問我,“你喜歡騎馬嗎?”“卓瑪,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馬?喜歡極了,可是我不會騎。”卓瑪說,“來到這裏的人都喜歡馬,可是騎上去又亂叫,馬最怕尖叫的嗓子了,姐姐你騎上去,不許叫喚。”“嗯,我不叫……”說完,我想笑,在內地,叫喚,是單指動物牲畜的,可這話兒讓卓瑪說出來,親,自然,西藏的動物牲畜也確實多出了人性呐。從此卓瑪開始教我騎馬,每次卓瑪都高興地為我馬前馬後地忙活。我會把我的衣服送給卓瑪,卓瑪也總是穿著我給她的衣服在村子裏走來走去,如同原始部落頭人的女兒,很是驕傲,我們成了好朋友。
卓瑪進來了,她看到我的模樣,疑惑地問:“姐姐,你難受了?”
我點頭說:“我難受極了。”
卓瑪問說:“聽說你偷偷看天葬去了?”
“嗯,你怎麼知道的?”
“大人告訴我的。你可能是魂附體了吧?”
“什麼魂附體?”
卓瑪不說,看著我光笑。卓瑪露出了雪白的牙和幹淨的粉紅色牙床。
我說:“不許胡說,那都是迷信。”
卓瑪依然笑著,然後卓瑪從庫兜裏拿出了一把奶渣滓,放到我的麵前。
我笑著說:“放到桌子上吧,我現在沒有胃口,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卓瑪。我是感冒了,不是魂附體,我現在就想喝水。”
卓瑪說:“你等著,我現在就去給你燒水。”說著,卓瑪就朝屋外走去。
我知道,卓瑪要到村長家的客廳裏用木柴點火,燒水。我抱著被子衝她的背影說:“卓瑪,待會兒和我一起騎馬去買電褥子好嗎?”
卓瑪扭過頭,大聲說:“姐姐,你難受,你別去了,我去給你買,你在家好好睡覺。”
不大會兒,卓瑪送過來燒開的水,找來碗為我斟上,小大人兒似的對著碗吹了吹冒著熱氣的水。我掙著身子從枕頭旁的包裏拿出兩張一百元的人民幣遞給卓瑪,順手接過水碗。卓瑪笑了笑,拿住錢,沒說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