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村長說:“白瑪村長,把你家的客廳給我吧,我給你錢,我隻住三年,三年後還給你。”
村長笑著問:“你能給多少錢?”
我問:“你想要多少錢?”
村長說:“你喜歡,看著給就行。”
“那我給你十萬,夠嗎?”
村長眼裏露出的驚喜停留了許久,半天才說出:“夠了,夠了,你願意住多久就多久。”
“一言為定。”
我和村長達成協議。
接下來幾天,我把客廳裏的所有家具都讓村長搬走了,隻要求把卡座和那組櫃子留下來,還有櫃子上的偉大人物,我要他們每天和我住在一起,我想,有他們做我的守護神,世界上所有的惡魔鬼怪都不敢來這裏搗亂。
在村民們幫助搬動家具時,白瑪村長開心地告訴我,他和曲珍把另一間偏房當做客廳。那間屋子比我的這間客廳小了許多。
村長家一共有四口人,老嶽父在我來之前去世,剛天葬了。我心中好遺憾,我好想親眼看看天葬究竟是怎麼回事,內地對天葬很神秘,傳得也很邪乎。後來我一想,隻要我住在這裏,總有機會看到的。
眼下,村長家裏還有老嶽母,村長,村長老婆,三個人,加上我四個人。村長還有一個獨生子在拉薩上高中,今年高一,剛回學校不久。這個小院裏,藏漢兩個民族,四人相處,聽起來就很溫馨。
我花錢雇了村裏的勞力,買了村裏格桑家裏曬幹的木材,讓他們加工好鋪了地板。又把門右邊凹下去的木窗子卸下,牆往外鑿寬了許多,客廳頓時亮了許多。
完工後,村長兩口走過來,白瑪用手托著下巴,仔細打量著四周。
我有些慌神了,連忙說:“村長,等我走了,給你恢複原樣。”
村長說:“不用,這樣更好,更亮堂。”
村長的老婆曲珍一直捂著嘴在笑。
我問曲珍:“你笑什麼?”
曲珍說:“你這樣一鬧,比我們原來的好看了。”
“怎麼叫一鬧!喜歡嗎?”我問。
“喜歡,好看。”說完,曲珍拿著吊針走出了門。
我問村長:“曲珍怎麼了?”
“哦,身上有點炎症。”
“怎麼不去醫院看?”
“沒事的,我們村子的人病了,都在自家門口打藥水。”
我伸出頭往院外一看,曲珍已端坐在對門的一個小矮房子門前的凳子上,吊瓶就在矮房上的木樁上掛著,針頭已經杵在曲珍的那幹燥的手背爆出的血管裏。
曲珍的眼前,散落著牛,豬,雞,它們各自撒歡著。
一頭母牛在不遠斜坡的草地上,吃一口青草,眼睛瞟一下遠處,想著心事, 我看到它笨拙的蹄子下麵有幾朵野花兒,開得好嬌豔。
對麵的高台上,兩隻小豬互相追逐著,嬉戲著,小蹄子不停地搗騰著,怎麼也跑不快,倒是鬧得幾隻小雞驚慌地跑到母親的翅膀下麵瑟瑟地發抖,母雞也不滿地咯咯咯地叫著,瞪著那兩個不安生的鄰居。
安靜的,隻有遠處的雪山,近處的藏宅。
看到這一幅幅藏族人家的祥福圖。我要是畫家,就把它們畫下來。這幅畫一定能感動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