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工形態:五色備舉。神化過程中孕育成長起來的鳳鳥,在裝飾藝術領域裏,不可能僅僅滿足於雞的形狀,但又不能顯得過於神幻莫測。在這種程度上,人們還是習慣於從自然形態中找取,天老曰:“鳳之像也,鴻前後,蛇頸魚尾,鸛鴛思,龍文龜背,燕頷雞喙,五色備舉。出於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也正由此,細看其上的鳳鳥紋樣,雞頭、蛇頸、燕頜、龜背和魚尾融入其中,五色俱備,一氣嗬成,既不顯造作又不失風韻,卻真真將雞化為鳳,展翅欲高飛。
3、 情感內涵:音色意俱有。常說“物必飾圖,圖必有意”,這麼一個飽含百家之願勾勒出來的鳳鳥,怎麼就偏偏以“雞”為原型了呢?《春秋運鬥樞》中說:“玉衡星散為雞。”,可見古人認為雞是從天上降臨人間的吉祥物;又“雞”與“吉”,“冠”與“官”,“鳴”與“名”相諧音,我們不難把它與功名、吉利、加官相連。另外《韓詩外傳》中說:“雞有五德:首帶冠,文也;足搏距,武也;敵在前敢鬥,勇也;見食相呼,仁也;守夜不失,信也。”這樣看,雞既能文能武,兼俱勇敢、仁和信義之品德,可謂五德皆有,五色備舉,鳳凰來儀。
(二) 審美表現
觀秦漢漆器上的鳳鳥紋樣,除了傳統寫實手法描繪,運用最多的則是抽象表達。工匠們將繁複的鳳鳥圖案進行反複提煉,最終化為簡單的曲直勾勒,其上找不出鳳鳥的容姿,卻感覺其在器上翩翩欲飛。有人將此形容為音樂感和舞蹈感,有聲有色,曲舞相伴。試想在一宗酒筵中,樂師伴奏,舞女翩翩,酒客們舉起酒杯,其上鳳鳥“延頸而鳴,舒翼而舞”競相而出,與席上禮樂之聲相得益彰,得此情景,何愁其美無處可尋?
1、“神”與“幾”。《周易》中提到的“窮神知化”、“知幾其神乎”, 注解為“神知”“知微”之意,與筆者這裏的意思不一樣。筆者這裏譯為“神思”“幾何”之意。梁朝蕭子顯說:“屬文之道,事出神思,感召無象,變化不窮,俱五聲之音響,而出言異句,等萬物之情狀,而下筆殊形。”這話本是說寫文章之前的狀態,筆隨神動,方變化無窮。今觀秦漢漆器上的鳳鳥,音樂在耳邊乍響,借此感念,反窺到幾分造器者的神思之想,胸中之物。試想,何以席筵上的歌舞酒肆留不住展翅欲飛的翅膀,其翅真是要與鼓瑟相伴相和?其中的真真假假怕隻有造物者知道了。
那美又與“幾”有何幹係?若說前者“神”為“思”,“幾”則是表現手法,所以筆者將其意引申為“幾何”之意。
柏拉圖說:“當我說形式美時,我指的不是大多數人所了解的關於動物的和繪畫的美,我指的是直線、圓,以及利用尺、規和矩來畫線和圓所形成的平麵形和立體形……。因為我斷言這些形式的美不象其它東西那樣是相對的,而是按它們的本質就永遠是絕對的美……”這段文字柏拉圖將理想化的美轉為現實美,歸結為幾何化的曲直之美。這點與筆者所說的鳳鳥的紋樣在美的表達上找到了共鳴。由形到線的飛躍,與數學、幾何美的高度相聯,不僅是其傳神所在,更是其傳達美的手法。譬如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的出土的炊食器具《鳳紋漆食盒》,其上的鳳鳥紋樣經過提煉,或勾或圈,恣意的線沒有隨性的味道,反而像排好的隊形踩著鼓點與節奏,或頓或揚,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