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左老師是天下聞名的‘觀音’,身居陋室,心係湘劇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還以為到了湘西貧困山區。”我還摸了摸床上薄薄的被子,又說:“不冷嗎?”
67歲的左老師,看上去隻有50歲左右的樣子,年輕,高雅。她一口標準的長沙話,笑聲朗朗。“這地方好呀。空氣好,又清靜。吃的是本地菜,新鮮。”左老師的眼珠子確實溜活,見我盯著那“磚頭床腳”不放,大笑起來:“小陳,別擔心床腳不穩,結實呢。我身體好,不怕冷,蓋兩床薄薄的被子,夠了。”
左老師很樂觀,心態好。這麼艱苦的生活條件,她一笑而過。她深情地說:“我演了一輩子湘劇,著迷了。退休了,還是離不開。湘劇麵臨著種種困境。湘劇劇目的傳承與搶救,刻不容緩呀。培養小演員,我義不容辭。一句話,湘劇不能後繼無人。”
左老師飾演“觀音菩薩”,更是一副“菩薩心腸”。從長沙城裏的家,到梨這個家,足足有10公裏,左老師來來回回都是一輛電動車,風雨無阻。2005年12月退休之後,左老師大部分時間泡在這個“鄉裏戲窩子”,雙休日偶爾回城裏的家看看。
幽默,健談。左老師顯示了獨特的風度。她眉飛色舞地回憶與毛主席交往的往事。毛主席很關心湘劇的發展,很愛看湘劇。毛主席回到家鄉,幾乎次次點“小左”的名,要看“小左”演的戲。毛主席風趣地說:“小左,你為什麼不叫‘小右’呀?”年輕的左大玢甜甜地笑了。
最讓左老師難忘的是,當年全國掀起對《園丁之歌》的“大批判”,她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正是毛主席及時的讚許,讓左老師與劇組演職員脫離了“苦海”。
往事如煙,不變的是“湘劇情”。
永不畢業的學員
——記離休幹部陶敏
曾衡林 熊素瓏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雖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在陶敏的臥室掛著一幅書法作品。陶老說,他很喜歡這首詩,覺得詩裏蘊涵著一種謙和與睿智,便請一位書法家朋友書寫了下來。
在省老幹部大學,陶敏可謂大名鼎鼎。從1998年離休進入省老幹部大學至今,風雨十餘載,老幹部大學開設的課程,他幾乎學了個遍。陶老戲稱自己是“永不畢業的學員”。
好書不厭百回讀。對於自己喜愛的課程,陶老有著一種近乎執著的偏愛,每學期都要報名聽課。省老幹部大學開設了古典文學課程,陶老覺得教學內容很合自己胃口,反複學了好幾個學期。教古典文學的老師說,你們這些老同誌真是癡迷啊,學一兩次也就夠了。陶老笑著對我們說,我才不聽他的呢,下學期開學我照學不誤。
陶老是個好同學,也是一個好班長。他不光自己認真學習,也注重和大家溝通交流。發現有什麼好的資料,陶老總要自費複印,分發給大家。在省老幹部大學,陶老還是個尊師重教的好學員。省老幹部大學開設了一門中醫內科學,老師姓簡。簡老師講課針對性強,講得透徹。陶老很喜歡這門課,很感謝簡老師的付出。他特地寫了一份表揚信,標題叫《感謝師恩》,發在學校的校報上,還得了獎。學校有位老師,個子比較矮,上課站在講台上,寫黑板和與同學交流都有一定困難。陶老於是買了個小板凳送給老師,讓大家深為感動。
對陶老來說,學習已經是一種習慣,並不局限在老幹部大學的圍牆之內。每天早晨,他把鬧鍾定在6:15起床,就是為了看中央電視台的百家講壇節目。看得不過癮,他還要去書店找尋相關書籍買回來看。他關心國家大事,自費訂閱了《時事資料手冊》、《半月談》等時政刊物,購買了不少這方麵的書。交談中,陶老還走進書房,拿出他買的《理論熱點麵對麵》、《六個“為什麼”》等,推薦給我們讀。離休後,單位老幹支部的學習活動,他積極參加,隻有一次缺席。陶老特別強調說,那次是因為下大雪,加上自己病得不輕。但事後,他還是把支部會議的報告借來閱讀了。
陶老的生命軌跡與湖南科技事業的發展軌跡緊密相連。雖已離職十餘載,但他對湖南科技事業始終保持著一種高度關注和割舍不斷的深情。日常生活中,任何有關科技發展的新聞、文章,哪怕是相關的隻言片語,他都會特別留意,字斟句酌地細讀,做好筆記。有從事科技工作的客人上門,他都與之促膝長談、虛心求教,追蹤有價值的科技信息,並將這些信息及自己的思考及時反饋到有關部門。
從部隊學校到礦冶係學生,從技術員、研究實習員到東德科學院富來堡選礦研究所研究生,從一個普通技術人員,到成果豐碩的專家,刻苦學習,成就了陶老這樣一位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知識型幹部。離休了,上老幹部大學、讀書看報、利用一切機會學習,成了他生活中一件愉快的事。陶老用他數十年的經曆,詮釋著“活到老,學到老”這個人生的命題。
那片紅與黃的世界
——訪著名導演夏儒今
楊丹在采訪夏儒今導演前,我們先與他有過一次電話溝通。夏導非常熱情:“歡迎到我家裏來。”不過末了卻稍有微詞:“你們沒搞錯吧,寫七彩晚霞?我可是七彩朝霞呀!”當時記者心想:“這個老人,可真逗。”可采訪過後,才明白夏導說得沒錯,他的晚霞確實不輸朝霞。
夏導的家是一幢綠樹掩映的連排別墅,前庭有小橋流水,後院有青翠茂竹。與室外的清雅截然不同的是,屋內大量采用了紅黃兩種顏色來裝飾。電視背景牆是紅的,沙發牆是黃的。沙發是紅的,立在一旁的飲水機是黃的。就連廚房用具,從櫥櫃到鍋、碗、冰箱都是此二色的組合。這是一個老人的家嗎?我真的困惑了。
更多震撼接踵而來。我們步入夏導戲稱為“閨房”的三樓臥室。四壁是紅色的,床罩是粉色的,上麵綻放著大朵大朵的紅牡丹。衣帽間裏的衣服除了深色褲子,其他無一例外全是紅色和黃色。就連腳下的地毯以及衛生間的毛巾都是紅黃二色。
濃烈的紅與黃,絢爛之極。可在夏老的巧妙搭配下,映入眼簾竟是格外的和諧,讓人恍若置身於夏花叢中。
隨著采訪的深入,我漸漸理解了這片紅黃世界及它的主人。紅黃二色是火熱、奔放而充滿朝氣的。能如此自信嫻熟地駕馭它們,我想,這不僅僅得益於夏導深厚的藝術功底,更是因為他有著執著的信念,有一顆不服老的心。這是一種激昂的人生態度的張揚。
我的“青春”我做主。這是夏導掛在嘴邊的一句“名言”。除了享受那一片恣肆汪洋的紅與黃,夏導將自己的退休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豐富多彩,羨煞旁人。
老伴去世多年,他至今獨自一人生活,可在他身上卻看不到孤獨落寞。他交遊廣闊,時而采風,時而會朋友,時而拍片子,忙得很。回到家裏,他看書,寫字,聽音樂,蠻舒服。5年前,他學會了開車,至今總裏程已達10萬多公裏。去年,他還將自己的“坐騎”由廣本換成了一輛紫紅色的奔馳。交車時,賣車的小夥子羨慕不已,在一旁大發感慨:“60多歲的爺爺還換奔馳開,真牛。”
夏導開朗、風趣、豁達,有許多讓人忍俊不禁、過耳不忘的語言。
他生於1942年,今年68歲,可逢人自稱“60後”。為什麼?60歲以後唄。還說再過幾年,他就是“70後”了。
因為總是內著黃襯衫,外穿紅外套,他自號“紅衫軍”。
作為一名優秀的導演,他早年有許多優秀作品,如《喋血黑穀》、《一個女演員的夢》、《春桃》等,更曾是“獲獎專業戶”。當我們提起這些時,他卻兩手一擺:“那都是光緒年間的事了。”聽得我們先是一愣,繼而相視大笑。
說到如今的狀態,夏導說自己是“一不做二不休”。何解?原來不做是指退下來了,不休是指自己並沒有休息。
確實,退下來這些年,他進入了另一個創作佳境,幾乎每年都有叫好的新作品問世,如電影故事片《鄉長本姓趙》,音樂電視《走瀟湘》,戲曲電視劇《村村有本難念的經》,反腐電視劇《但願人長久》,戲曲電影《村官是個堂客們》,等等。此外,從古老的通道山歌到交響樂,他都有著濃厚的興趣,嚐試著用新形式去表現。
“精品容易做,經典不容易做。”他說,自己目前推掉了手裏的一切工作,包括當了6年的湖南藝術職業學院影視係主任的職務。因為“我現在努力地要做一部經典作品來。”據介紹,這部作品目前已初具雛形,夏導很有信心。
采訪結束時,春雨下得正猛。可夏導堅持要送我們。沒帶雨具的他站在樹下,微笑著向我們招手。
車後的火紅身影漸漸模糊,可那片紅與黃的世界卻永久地烙在了記者的心中。在那片天地裏,一個自稱“60後”的老人正在演繹著他的激情與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