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1 / 3)

六十歲,花甲輪流轉

——訪劇作家彭鐵森

遲美樺 熊素瓏

隻說是采訪省廣電廳的一個退休幹部,待見了麵才恍然大悟:此番我們的采訪對象原來是國內戲劇文學界久負盛名的彭鐵森。

眼前的彭鐵森,一身棉布休閑西裝,淡泊而寧靜。為我們斟茶,笑容明朗親切,手起手落優雅利索。其言談舉止,實在難以讓人和“退休老幹部”聯係起來。

“您這麼年輕就退休了?”禁不住問。彭鐵森朗朗一笑:“都退了兩年多了。”

彭鐵森說,退休後,要盡可能地了解新生事物,到人群中去。我和年輕人在一起可以顯得更年輕。心態的保持與接受新生事物很有關係。我有兩樣時髦的東西用得早。一個是電腦,多年來一直是用電腦寫作、發郵件、了解資訊。一個是開車。這兩年,每年都有一兩次帶著老伴,開車去北京、廣東、海南小住,來來回回,也沒有覺得多辛苦。每到一地,喜歡去當地的小酒館去坐坐,喝點小酒,體驗一下百姓生活。

驚愕於彭鐵森的開車遠足,就算是我們年輕人,莫說開車去北京、海南,就算是坐車去,想來都怵頭。

彭鐵森說:“一直崇尚‘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退休前倒是經常出差,也算行萬裏路。但時間都是安排得很緊,辦公室有一大堆事情等著回來處理呢,大多來去匆匆。現在可以從從容容來行‘萬裏路’,開車走到風景好處,停下看看;累了,停下歇歇。去北京,路上走走停停,一般要走兩三天。到廣州和海南當天就能到,也沒覺得多麼辛苦。”

對於“老有所為”,彭鐵森似乎沒多少感觸,他說自己還沒有“老”的概念。他認為,人在20歲的時候可以寫出好詩,那是可以詩情澎湃的年紀,張揚著青春的激情;三四十歲可以寫出好散文,這個年紀,成熟又不乏激情,深邃又帶著活潑。而50歲以後,就可以寫舞台劇了。舞台劇需要達觀、成熟、深邃,也需要激情和活潑。彭鐵森認為,戲曲文學需要有了生活閱曆才能寫得好,很少有年輕人能寫出好的舞台劇。到了他這個年齡,是寫戲的最好年齡。創作心態更自由,也更接近藝術真諦。

我們談起了他參與主創的大型花鼓戲《老表軼事》。這出戲無論是在富麗堂皇的國家大劇院還是在設備簡陋的鄉下劇場,觀眾皆反響強烈,氣氛熱烈,是一出好聽好看好笑,有情有戲有味的幽默喜劇。

彭鐵森告訴我們,《老表軼事》自2002年上演以來,經過6年的精打細磨,十易其稿。他的創作經驗是:慢工出細活。他說,他一輩子最大的愛好就是傳統戲曲。退休以前主要是給別人出題目,幫別人改劇本,為他人作嫁衣。退休以後,終於可以給自己做幾件衣裳了。退休以後他寫了電視劇本《八百裏洞庭我的家》,雖然寫得倉促,但完成了用文學藝術形式表現改革開放30年,南方新農村、新農民、新農業的巨變,並得到了觀眾認可,他覺得欣慰。

花鼓戲《走近陽光》是彭鐵森退休後創作的,並於2008年9月獲中國戲劇創作最高獎———第二屆中國戲劇獎·曹禺劇本獎。是寫一個沒有考上大學的孩子身上發生的故事。他說,他一向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劇本,生活要充滿陽光。他的劇本,都有一個美好的結局,他喜歡看人間喜劇。明年是黨的90歲生日,他這個共產黨員正在準備歌頌黨的創作素材,到時候給黨獻上自己的“戲曲禮物”。

彭鐵森說他現在每天的生活都很規律。一般晚上一兩點後就寢,早晨7點鍾起床,散散步,到處走走,會會朋友。中午休息一下,下午和晚上是寫作、讀書的好時光。他不會打麻將,業餘愛好是書法和篆刻,以前沒有時間練書法,現在可以好好練字了。我們看彭鐵森的書法,字跡遒勁瀟灑,已經遠不是一般業餘書法愛好者的水平。

如今的彭鐵森,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自由,也一如既往地充實和充滿激情。退休,隻是換了一個人生舞台,是另一段人生的開始。彭鐵森說:“六十歲,花甲輪流轉。我的另一段生命剛剛開始。”

暢遊“墨海”樂融融

——訪離休老幹部劉榮生

熊素瓏

初見劉榮生,滿頭銀發,老花鏡下一雙深邃的眼睛迸發出老年人少有的激情,臉上始終掛著微笑。他正在省財政廳老幹活動中心為抄寫牆報而忙碌著。一位閱讀牆報的讀者說,《老來樂》牆報他期期都看,這些牆報導向正確,品位高雅,融思想性、政策性、趣味性、服務性、可讀性於一體。

愛用筆記記載人生的劉老,經常在牆報上刊登文章。《體驗高鐵高科技喜看神州新巨變》這篇新作講述的是財政廳的4位老同誌體驗高鐵的事兒。高鐵350公裏時速,老同誌不耳鳴不暈車。從長沙到廣州,隻需130分鍾。劉老動情地寫道:“回想起上世紀50年代末,乘坐火車前往廣州得一天一夜。50年變遷,車速整整翻了10倍。祖國正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高科技發展讓人感到無比自豪。真的要感謝祖國,我真慶幸自己生活在這個幸福的時代!如今雖已80歲高齡,但要爭取活到90歲、100歲,看看祖國更多的新變化。”

出牆報,寫文章,隻是劉老“筆墨生涯”的一個方麵。他一生養成了勤奮學習、勤做筆記的良好習慣。每日堅持學習兩小時以上,甚至生病住院打針時也要老伴給他讀《湖南日報》等報刊。

近幾年,劉老身體欠佳,平常就是提個開水瓶,手都會微微發抖,卻依舊堅持寫學習心得,密密麻麻記滿了10多本。我隨手翻了翻發現,就學習黨的十七大報告,他就寫了3篇學習筆記;參加廳黨組中心組學習;去韶山集體瞻仰毛主席銅像後,回長沙寫下《曆史偉人風範猶存——新韶山參觀學習紀實》的心得體會。筆記中充滿愛憎分明的正義感、憂國憂民的責任感,讓我的欽佩之情油然而生。

在離休黨支部書記這個平淡而操勞的崗位上,劉老一幹就是13年。他說,這是大家對他的信任,也是他的責任。他提出了“爭創學習型黨支部,爭做健康型老人,終身學習保本色、發揚傳統保和諧、堅持活動保健康”的“二爭三保”理念,主動組織大家每年搞兩次健康問題交流,譬如按摩、中醫交流。每天早上,他和一群老人一起打太極拳、舞太極劍。劉老還根據第八套廣播體操自編了一套適合老人們做的早操。

院子裏的住宅樓,上上下下有一條“資料輸送帶”。5年來劉老堅持為離休老同誌逐棟逐戶的送學上門。哪位老同誌有一份可讀、有趣的資料,大家都傳著看。劉老笑嗬嗬地說:“長年累月,邊學邊寫,鍛煉了腦子的記憶力、靈活性,樂在其中。”

再續傳奇

——俄語專家沙安之的離休生活

楊 丹

棗紅的袍式長裙,黑底大紅花的織錦外套。花白的頭發在頭頂綰成了一個很獨特的發髻,像一朵大菊花。說起話來表情豐富,帶有明顯的外國腔,雖然是地道的黃皮膚、黑頭發,可渾身散發出一股濃鬱的異國風情。這就是俄語專家沙安之留給記者的第一印象。

沙安之的早年人生就像一個傳奇。

她生於蘇聯,幼時長於第三國際的孤兒院。生父母是我國老一輩革命家,4歲時被一個老布爾什維克收養,故自稱是“共產國際的女兒”。

她曾榮獲一級甲等俄語朗誦演員的最高稱號,3次為斯大林演出。並曾參加過前蘇聯衛國戰爭。

她是我國著名俄文翻譯家和俄語教育家,精通法、英、俄、日、德、烏克蘭、拉丁、世界語等9種語言。

她翻譯、著述、審訂的俄文書稿多達1500多萬字。還合作編寫了《漢俄翻譯詞典》、《俄語成語字典》、《漢俄翻譯同義詞詞典》、《俄譯難題字典》4部影響很大的俄語工具書,為我國俄語翻譯和教學做出了重要貢獻。

1995年從湖南師範大學離休後,沙安之繼續工作。但是到69歲時,她患上了青光眼,雙目幾近失明,至今隻有依稀光感。可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就是這樣一個眼盲的老人,卻用她手中的筆,用堅強和對生活滿腔的熱愛再續了一段生命的傳奇。

沙老一生孜孜以求,失明絲毫沒有阻擋她學習與寫作的熱情。由於看不見,她學會了在紙上盲寫和用電腦盲打,有時口述由助手錄入。

據家中保姆介紹,除了眼疾發作疼痛難忍,她會稍作休息外,其餘一天的絕大多數時間,她都在電腦旁工作。眼睛雖然看不見,可腦子很好用。年輕時,博聞強記的她就有“活字典”的美譽。臨到老,記憶力依然驚人。最近,在俄羅斯出版的俄文版《唐詩選集》就是她晚年的心血之作。據悉,她目前手上還有兩三部翻譯書稿。

沙老一生桃李滿天下。她愛學生,學生也愛她。每到周末,沙安之的家裏就熱鬧不已,各大學的老師、學生,還有一些高中生都帶著他們在教學和學習過程中遇到的一些問題來向沙安之請教,家裏成了“周末大課堂”。

除了著書育人,沙老還有許多個人愛好。

她愛好音樂,愛唱歌,能作曲。身體允許時,她會到教堂參加禮拜,用法文激情誦唱讚美詩。

她愛好中國古典文學。幾年前,她報名參加了老年大學的學習,每周堅持去上課。有時身體不舒服,她就派保姆拿著錄音筆去代她聽課,回來後聽錄音。

她酷愛遊泳,是靜漂高手。去年夏天,80高齡的她還在湘江一展身手,羨煞一群圍觀的年輕人。因覺得購買的泳衣不夠個性,她還親手縫製了幾件款式獨特的泳衣。

她通醫理,善針灸。相濡以沫的丈夫身患糖尿病40多年,在她的精心護理下,康複良好。

她把自己比喻成腳下裝著輪子的人:“輪子轉不動了,才是我休息的時候。”說這話時,她那一雙失明的眸子居然流光溢彩,讓人驚歎。蓬勃的生命力不僅不因疾病和年老而有些許黯淡,反而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芒。

生命不息,追求不已。這是2010年的初夏,一個盲眼老太太帶給記者彌久的感動和震撼。

一剪之趣奪神功

——訪剪紙藝術家彭幼心

熊素瓏

郭沫若有詞雲:“曾見北國之窗花,其味天真而渾厚,今見南方之刻紙,玲瓏剔透得未有,一剪之趣奪神功,美在民間永不朽。”

初夏的長沙,依然有春的潮濕。在一間小屋裏,83歲的彭幼心戴著老花眼鏡,正專注地做著手裏的活兒。燈光下,幾隻栩栩如生、相互嬉戲的河蝦躍然紙上,閃爍著大氣而精致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