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道士血汙還本性(1 / 2)

卻說珍珠小姐,自與金玉做了兩夜夢裏夫妻,十分親熱。到了晚間,不見樵夫回來,次日往外追尋。那知金玉住在一個朋友人家,正走出門,劈麵撞著。小姐歡喜不勝,搖頭擺尾,隨了入內。那些人見了老虎走來,驚得搖旗呐喊。金玉道:“你們不要慌張,這老虎是我養家的,吃得一口長素。”眾人以為奇異,走攏來看。果然溫存如人相似。大家拿些葷腥與他,他卻不吃。若拿麵筋豆腐到他麵前,就如吞蝴蝶一般,哄動了村前村後,拿了素菜來看老虎。到教這老虎吃得不耐煩。

自此月餘,人也看得平常了,老虎也看看沒得吃了。金玉想道:“此處人煙稀少,不能供我兩個衣食,不若遠走他方,再生計較。”一路竟到金華地方。把老虎藏在山穀之內,自己扮作仙人模樣,大言道:“我能伏虎以安靜地方。隻要布施錢糧百金,蓋造茅庵,施主若肯湊成,我便騎著老虎到來,與你們看。”眾人道:“你果然騎得虎來,我們就湊銀子送你,還要你傳授徒弟,以防後來有猛虎之變。”

金玉去不多時,果然騎著老虎而來。起初人都駭怕,後來看得老虎勢甚馴良,眾人就把銀子攢湊送他。金玉仍騎老虎回山中去了。一路想道:“做此生意勝於砍柴,想是這虎前生少我的債,日間與我掙銀子,夜間與我做老婆,如今這個地方處處走到,人人看見,不以為奇,且再到他州別府,多趁他些錢鈔,做個富翁,豈不是好。”便拾收包裹,牽了老虎,一路趁錢。沿途耽擱,走了一年,到得處州地方。身邊約有數百銀子,行李沉重,不便遠行,就在此處覓了一間房屋住下。不題。

且說道士自沒了這張虎皮,隻得住在洞中,把著清齋,實是打熬不過。走出山外,並無一物可餐,餓得腰癱肚軟,骨瘦如柴。想道:“上年我要去救那樵夫,隻因失了虎皮,不得去救,那樵夫又被一虎拖來,全了我的信行,畢竟這小姐將我虎皮穿了變的。我如今滿山尋訪,若見得他,須要求他還我,庶不致於餓死。”郎郎當當拿了一條杖兒,無山不到,見人便問,要曉得這樣一樁奇事。人人聽在耳裏,放在心裏,見這道士動問蹤跡,正是三人口闊一尺,便曉得虎之所在。

直尋到處州地麵,劈頭撞著,這虎同金玉正在人家門前坐著。道士道:“郭小姐,你緣何在此?你弄得我好冷淡。”老虎見了道士,竟走到身邊坐地,似有親熱之狀。金玉認得道士,也上前施禮,謝他上年相救之恩。這些街坊上人,不知其中就裏,都來盤問,道士隨口回答去了。

金玉留道士到酒店飲酒。二人坐下,酒保拿上酒來,吃了幾杯。道士對老虎道:“郭小姐,我好好留你在洞中,要尋著這位金官人和你成親,緣何你將我虎皮穿了,做此勾當?你一個千金小姐,變此畜類,成何體麵!”老虎朝著道士兩淚汪汪,把身子亂抖。道士曉得他因身上的脫不下,故此做作。金玉對道士道:“師父所說,我在下竟不懂分毫,望師父明示。”道士把小姐的來曆,並虎皮的事端,細細說與他聽。金玉道:“怪道我與這老虎同處,夜夜有個美色女子來睡。如今求師父替他脫得這張毛皮,感恩不盡。”道士道:“這皮在我身上我會得脫,在他身上教我怎樣脫來!”想了一會,問道:“這女子如今夜裏還來麼?”金玉道:“沒一夜不來。”道士道:“隻好如此如此。”金玉道:“師父有何妙計?”道士道:“吃完酒,到你家裏商量。”

兩人又吃幾杯,道士起身,金玉算還酒錢出門。回到家裏,道士對金玉道:“我將這脫殼咒兒教會了你,夜間他來,你去教他便了。”

是夜,金玉將這咒兒教了小姐。次日清晨,老虎喉內咯咯有聲,望地一滾,這虎皮竟自脫下。小姐立起身來,整衣束帶,端然似嫦娥般美麗個女子。金玉不勝驚喜,對小姐笑道:“夜夜來囗囗囗囗麼。”小姐含羞不應。道士要金玉與小姐囗囗囗囗囗囗為媒妁,從新拜了花燭。道士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在身上,念動神咒,跳出大門,竟望深山去了。

誰知這個山中合該晦氣,有了這個東西,不論男女老少撞著就吃,不上半年,把那山中野獸、村內居民,吃個盡淨。看看吃到後來,變人變鬼,騙來到口,十分利害。正是:

虎居市上終非虎,人在山中不是人。

世上遭逢顛倒事,隻因家道失論評。

按下不題。

且說郭仙公自女兒被虎所食、月宮值囗兩樁變事,心下好生悵惘。過了幾時,隻見京中有書送來。仙公拆看,卻是同年張存恕新升吏部尚書,知仙公服滿,特來恭請進京補任,不勝歡喜。就寫回書,打發來人去訖,即收拾行李,買棹上京。

不一月間,已到京都,去見張公。禮畢,張公便道:“年兄草堂高致,白雲自娛,真人中龍也。小弟虛受納言之職,實有愧於杜鄭諸公,深為慚愧。”郭仙公道:“老年翁位尊北鬥,材擢中台,當今治平之世,正好夾囊置冊。老年翁才量法天,推賢舉能不忌同年,囗囗公。”張公聽他這幾句言語,似有出山之意,便道:“囗囗囗囗囗,尊諱小弟已貯囊久矣,故此差人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推用。”仙公假謙讓一番,遂告別去。次日囗囗回拜,就議上本補囗之事。旨意下來,該部知道補了福州太守。郭仙公別了張公離京,一路無話。到了家裏,打點到任之事。選囗吉日,囗囗上囗,不月餘已到任所。行香已畢,開門放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