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郭仙公為官一清如水,卻說公子郭宗賢在任一年,囗囗打發他回家赴考。公子回家候歲試過了,依舊囗到任所。經過處州地麵,半途之中隻見陰雲密布,霹靂交加,不能前進,便對管家道:“風雨並作,且在這廟中躲一躲。”走進廟門,抬頭一看,卻是伏魔大帝。公子拜了四拜,就在拜囗上坐著。待雨止便行。不料這雨轉落轉大,直到黃昏尚不住點,因問管家道:“此去飯店還有多少路程?”管家道:“還有十餘裏。”公子道:“隻好就此安歇。”便叫廟主整頓夜飯。眾人吃了,就在廟中安寢。
到了二更時候,隻見殿上金刀恍恍,鐵甲森森,一位尊神站在公子頭邊道:“郭宗賢,聽我分付:
孝婦囗囗哭墓田,須塗戌亥矢三千。
要知照乘根由事,水畔雞飛好信傳。”
說罷,郭公子驚醒,叫道:“好奇怪,好奇怪。”管家已醒,公子道:“適才分明關爺分付我七言詩一首,義理甚不明白。”管家道:“小人睡夢中也聽見的,隻是一個字也不記得了。”公子逐句念來。管家道:“不差,不差。”公子摸擬半晌,不覺天已明亮。眾人吃了早飯,謝過廟主起身。
公子一路想道:“須將戌亥矢,必竟是將豬狗血塗箭。孝婦哭墓田,難道將箭去射那孝順的婦人不成?”又想道:“要知照乘根由事,照乘是珠。呀,好奇怪,我妹子名喚珍珠,他已被虎所食,難道在此地知他根由?末一句實解不來。”躊躇未決,不覺已到飯店門首。眾人下馬。
晌午,隻見門前一群獵戶跑過。公子問店主人道:“這些是甚麼人,如此慌忙?”店主道:“俱是獵戶,前麵想是那老虎又來了,眾人去趕。”公子道:“這虎為何走出市鎮上來?”店主道:“相公,說起話長。這老虎甚是利害,他會變人變鬼,把山裏人盡數吃完。如今看看吃到市鎮上來了。前日我們一個鄰舍王小二,在山腳下拾柴,遇著一個孩子在那裏啼哭。王小二隻道他是個失路的,要領他回去。走不上三五步,那孩子翻身一跳,變成一虎,竟把小二拖去吃了。眾人看見去趕,絕無蹤影。轉來遇著一個婦人沒命奔來,道‘兒子小二被老虎銜去。’哭哭啼啼來尋骸骨,向眾人問訊。眾人尚未開口,這婦人變作老虎,一口拖了兩個,大家驚得星散。因此家家驚心,人人落膽。就是相公坐在這裏說話,誰知你是虎是人?我們如今遇著麵生之人,心裏著實提防。”公子聽了這番說話,暗想:“那夢中神道之詩,分明教我除此夙害。”也不說出,對管家道:“我們在此住一二日再行。”就著管家到城內買了弓箭,又央店主買豬狗血塗在箭上,作了幾千個噴筒,注血在內,自己備了腰刀,家人帶了噴筒弓箭,走進山來。
隻見一個墳墓上,古木扶蘇,蒼苔聯絡,祭石上擺著三五碗下飯,墳頭邊坐著一個婦人,年約二十上下,一身孝服,在那裏冷聲熱氣,哭天哭人。公子想道:“這個婦人掃墓,既無香燭,又無紙錢。”慢慢走去,看那盛中下飯,卻是鹿脯猿羹。公子記得昨日店主所言,叫家人準備停當。那婦人見了公子,立起身來對公子行禮。公子答他一禮。婦人道:“妾身不幸,早喪先夫。先夫在日曾囑付道:‘我死後,若掃墓之日遇著少年,汝即以身許之。’今日幸遇貴人,卻與先夫之言符合。請到舍下,結為朱陳。”公子道:“豈有此理!山僻露野,焉有麵訂佳期。”這婦人走近身傍,搖唇鼓舌,似欲變虎之狀。公子急叫家人發箭。眾人將血箭噴筒亂發一番。這婦人身中七矢,遍體惡血,望空亂跳。這虎皮已脫出來,卻上身不得。
公子叫管家將索子捆了,拿了虎皮,扛到市上。眾人觀看如蟻。居民以手加額,感謝公子除此惡獸。公子道:“這個妖物不可囗囗時刻,快快抬他入城,送官究治。”眾人走得饑餓,囗囗道:“我們且在店中吃些酒食再行。”
公子走進店中,坐了頭座。酒保擺上菜蔬,眾人吃完會鈔。隻見店內一個女子,聽得門前人聲嘈雜,揭起簾兒,伸出頭來瞧望。對著公子打了一個照麵,連連縮了進去。家人看見道:“相公,這是小姐,緣何到在此處?”公子道:“我看來卻也相像,或者麵貌相同,也不見得。”這女子竟走出來道:“啊呀哥哥,緣何你在這裏?”公子仔細一看,果然(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