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世紀,天主教會是歐洲最有權威的機構,持有與其宗教信條相抵觸觀念的任何人都會受到宗教法庭的審判。在幾年時間裏,宗教法庭已經宣判了許多這樣的人有罪,包括持異端者(具有非正統信仰的基督徒)、被控使用巫術的婦女以及猶太人。被帶到宗教法庭的人麵臨著兩種可能:在嚴刑拷打下被迫認罪或者因拒絕合作而被燒死在火刑柱上。大多數人很快就承認被控的一切罪名以免一死。布魯諾則是一個不願在宗教法庭麵前屈服的人,他也是因堅持與教會信條相衝突的先進科學理論而被處決的第一人。

布魯諾原名菲利普·布魯諾,是一名軍人的兒子。在進入意大利那不勒斯王國的一個多明我會接受作為一名天主教神甫的教育之前,他曾學習過文學、邏輯和辯論。他最初與教會權威的麻煩是讀了幾本教會禁止的書,被教會認為更糟的是,他還和其他人討論這些書。還有人看見他研究存在爭議的學科,像天文學和星占學。一五六七年他因被指控為異端而被迫離開了當時處於西班牙控製之下的那不勒斯而前往相對安全的羅馬(西班牙宗教法庭是最為嚴厲且最有可能做出死刑判決的,羅馬宗教法庭被認為更寬大些)。但他在那裏也因為闡述自己的觀點而遇到了麻煩,所以他又逃往了北意大利,然後又去了瑞典,在一七八一年又到了法國的巴黎。途中布魯諾加入了新教,但新教也認為他是一個異端分子。抵達巴黎時,布魯諾已被天主教和新教教會雙雙開除教籍(逐出教會)。於是他定居下來作為一個流浪學者,以傳授自己的技能和觀念為生。

在法王亨利三世的寬容統治之下,布魯諾在巴黎度過了一段安全時期。一五八三年,他遷往英國,與法國駐英大使米歇爾·卡斯特爾諾建立了友誼。

大約此時,布魯諾開始在牛津大學講授哥白尼的宇宙太陽中心論。布魯諾自己的天文學觀念是很現代的,比哥白尼還現代。他認為宇宙是無限的,它可能充滿了恒星係和與我們一樣的世界,宇宙的形式和物質是一個並且是相同的,宇宙由原子組成。布魯諾還懷疑《聖經》的科學性。

返回巴黎後,布魯諾犯了一個錯誤,他寫了四本小冊子嘲弄哲學觀點不為其所喜歡的一位著名政治家。布魯諾被迫於一五八六年離開巴黎。他在德國流亡了幾年,寫作和宣講他的哲學以及所有宗教和平共處的必要。他在哪兒也無法久留,因為一旦知道他是誰,當地的教士就會設法讓他離開。

布魯諾對於記憶的藝術做過專門的研究。在十六世紀,印刷的書籍還不普及,大多數人不得不記憶他們可能需要了解的一切。多明我會修道士因創造了一門改善和增強記憶的“學科”而聞名,這門“學科”確實不隻是一些簡單的智力訣竅和遊戲。但因為多明我會不肯公開它的秘密,所以多數人認為它非常神秘。布魯諾在書中說,他已經把這門記憶“學科”發展成一種觀點,它“不僅有助於記憶,而且對於所有精神力量的培養都有好處”。一五九一年一位威尼斯貴族邀請他去威尼斯。布魯諾覺得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現在返回意大利應該是安全的。他還希望能在博杜瓦大學得到一個教授的職位。結果被捕,在威尼斯受到宗教法庭的審判。一五九三年他被送往羅馬,在那裏他在獄中度過了七年,他的案子也一直在辯論之中。布魯諾的起訴者想讓他完全承認錯誤並否認他的理論,但他不願意。他聲明,他的理論是哲學的,不是宗教的,因而對教會沒有威脅。

最終,布魯諾的固執使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教會不接受他的辯護,並在一六〇〇年二月判處其死刑。“也許你們對我宣判時的恐懼比我接受判決時的恐懼還大。”布魯諾對法官說。一星期後,他被從獄中提出,手被縛著,口被塞著,被綁到火刑柱上活活燒死。

布魯諾的命運震驚了許多人。三十多年後,教會以相似的罪名審判伽利略,伽利略想到布魯諾的前車之鑒,立刻認罪了。從那以後,布魯諾作為一名倡導科學觀念的早期鬥士逐漸地被人們遺忘了,一位十八世紀的曆史學家甚至對他是否被燒死的事實提出質疑。但到了十九世紀,完成了意大利統一的改革家和政治家們把布魯諾看做是一位英雄,因為他的勇氣和決心解放了思想。於是,意大利的許多街道和廣場被以布魯諾的名字命名,在他殉難的地方還豎起了他的雕像。

(陳慧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