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的命運也帶有悲劇性。她珍視、敬畏生命,對強製性人工流產的做法有意見卻無能為力,內心遭受了痛苦的折磨和煎熬,而姑姑從本性上說是對生命充滿了尊重和關愛。”這是莫言的說法。實事求是地講,中國農村的計劃生育問題,多虧有姑姑這樣一批堅定而執著的執行者,這些村幹部非常辛苦,也非常敬業。所以《蛙》的最大創新則主要體現在姑姑這個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她使人們首次觸摸了中國五六十年代鄉村女婦產科醫生的經曆和靈魂,還引發了讀者深深的思考。姑姑這一形象會叫人記住許多時代符號的。剛剛讀完姑姑,我馬上就聯想到我的堂姐。堂姐為了要一個男孩子,已經生了6個女兒的她仍然堅持繼續生,直到第7個孩子出世,終於是個男的,她才停止了生育,為了逃避計劃生育幹部的處罰,她東藏西躲受盡了折磨,雖然家裏被處罰得僅存四壁,可堂姐對男孩子的渴望一直沒有改變。莫言的小說很逼真地再現了那個時代。
為了計劃生育將無數“娃”阻擋在人世大門之外的姑姑,在宣布退休那晚喝醉了,回家路上,誤入一片窪地,被無數青蛙包圍、襲擊。“那天晚上的蛙叫聲裏,有一種怨恨,一種委屈,仿佛是無數受了傷害的嬰兒的精靈在發出控訴。”這時候,蛙和娃,通過姑姑的幻覺,打通了內部聯係。在萬分危急之中,姑姑狼狽萬分地跑到橋上,遇上了郝大手。郝大手是高密東北鄉捏泥娃娃的高手,當時的郝大手“坐在小橋中央,手裏團弄著一塊銀光閃閃的東西——後來才知道,他團弄的是一塊泥巴”。“製作月光娃娃,必用月光泥巴。”姑姑被救下後,最終嫁給了郝大手。這是非常精彩的經典描繪,這其實也是姑姑試圖自救所作出的努力。在第五部劇本的第二幕,堪稱整部小說最為詭奇的部分,在這部分裏,姑姑“在那些懸掛的孩子之間,用輕盈的步伐來回穿行著,宛如一條魚在水中輕快地遊動。她一邊穿行,一邊用巴掌拍打著那些嬰兒的屁股”。那些泥娃娃正是郝大手親自捏製的,這裏的寓意也是非常明顯的。盡管姑姑想以各種方式自我救贖,可是,那些“蛙”,或者說“娃”們並不總認為,他們一個身穿綠色小肚兜(肚兜上繡著一隻青蛙)、頭皮光溜溜猶如一塊西瓜皮的孩子,率領著一群坐著輪椅、拄著雙拐、前肢上纏著繃帶(由兒童扮演)的青蛙,從那個幽暗的洞裏鑽出來,衝著姑姑,仿佛是討債,那聲濤響徹雲霄!細細體味,姑姑內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她是多麼不容易啊!她的責任就是在執行國家的政策,僅此而已。我不認識莫言,也沒有辦法和他進一步探討姑姑的形象,總之,姑姑的性格折射了很多很難說清楚的成分。
結束語
怎麼看待莫言的作品,盡管仁智各異,但不可否認的是,莫言作品語言之幽默、視角之獨特、構思之奇巧為見長是值得關注的。他善於編故事,善於製造矛盾,善於營造情節,尤其善於塑造人物形象。不管是《紅高粱》中的我奶奶,還是《蛙》中的我姑姑,都給人以很大的衝擊和極強的震撼。希望我們在閱讀莫言時,能夠透過書中的人物形象來體味莫氏語言的酣暢和鄉土風情的淳厚,同時關注對曆史和現實的反思以及人與命運的抗爭。
(原載《蘭州石化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12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