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小白樓見鬼失色異靈驚魂 福田夫人魂魄附體見故人(3 / 3)

“飄?”

李油條和葛大明白異口同聲地發問道。

“對——是飄,她的腳沒有移動,可是她人已經像一片樹葉那樣輕靈地下了台階。”

此時的福田一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的神色。

“然後呢?!”

李油條焦急地追問。

“我就跟著下樓出了大門。”

福田一的手由於緊張,不停地揉搓著。

“我出了大門,可是那個白衣女子已經到了宮燈那裏了,大門到宮燈的距離有些遠,可是她瞬間就到了那裏,就像是快速無比的一道光一樣。”

“哦哦......”

李油條跟葛大明白此時已經被福田一的離奇講述緊緊地吸引住了。

“嗯嗯,當時我有些害怕,人是絕對沒有這樣的迅速,我本能地想回身進屋關門的,可是我的身體好像已經不聽我的指揮了,雙腳不自覺地向著那個女人走去。”

福田一的說話聲音顫抖的很厲害。

“福田一先生,您現在大可不必害怕,我們在這裏,可以保證你的安全的。”

葛大明白安慰著福田一說道。

“我知道。”

福田一感激地看著葛大明白回答道。

“女人的長發很黑很油亮,長發及腰,黑色的長發與白色的和服形成鮮明的對比。我無聲地站在她的身後,她的頭微微向上仰著,好像是在欣賞夜空中那輪皎潔的月亮一樣。”

“你有沒有看見她的臉?”

李油條不禁發問。

“我當時哪還有膽量想看她的臉啊,我的心裏麵拚命想著逃跑和大聲地呼喊,可是這些我都做不到,我的嘴和軀體好像都不是我自己的了,我隻能像沒有生命的提線木偶一樣的傻呆呆地站在她的身後。”

福田一的話音裏麵帶有一絲哭腔,看來昨天的確把他嚇得不輕。他所說的這些,就連辦過無數命案的李油條和葛大明白,都感到身上一陣陣地發涼。

“她慢慢轉回身,慘白月光把她的臉照得很清晰,我看到的不一張人臉,那是一張我們日本江戶時代的木質藝妓的臉譜。臉譜的眼睛微微向外凸著,眼睛裏滿是死水的渾濁無光,鼻子幾乎小到沒有,嘴角兒向上大大地咧著,笑容詭異可怖。她慢慢地向我飄過來,她的臉就快要碰到我的臉,我感覺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我的心嚇得馬上就要跳出來一樣!月光下一片片的櫻花落葉,紛紛灑灑地飄落在她的身體周圍,院子裏靜的沒有一絲聲響。她的木質麵孔突然動了起來,木質的麵孔仿佛有了生命活力一般,逐漸由木質漸漸向真人的臉轉換。”

福田一的聲音變得有些歇斯底裏。

“她漸漸變化的臉慢慢貼在了我的臉頰上!”

福田一至於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渾身顫抖,嗚咽著語不成聲。

“再喝一點酒吧。”

葛大明白倒了一大杯酒,塞在福田一的手裏。

福田一馬上仰頭,一飲而盡。

“我,我,我感到她的臉冰涼的像一塊兒寒冰,柔軟的寒冰,她絕不會是人,她是鬼——一定是鬼——鬼!”

福田一一把抓住葛大明白的手,大聲地衝著他的臉呼喊道。

“冷靜,福田一先生,現在是白天,你需要冷靜一下再說。”

李油條也走上前拍著他的肩膀安穩著說道。

就這樣,他們三個人無聲地對坐著。

過了好一會兒,福田一的情緒才稍微穩定了一些。

“我被嚇得昏了過去,就站著昏了過去!”

福田一張大了眼睛對他們說道。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身體又能移動了,我轉回身,看見了那個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小白樓二樓一扇打開著的窗戶那裏,她輕輕地向我招手,讓我過去。我很害怕,但是一想到我的妻子優美子還睡在樓上,我就拿著武士刀戰戰兢兢硬著頭皮走回小白樓上。”

“我走上樓,那個女人站在屋子中央,月光從她的後背照過來,形成了一個白色虛幻的剪影。”

福田一眼睛盯著暗影裏的書架說道,好像是在自言自語的夢吟。

“我當時很害怕,她會傷害到我的妻子優美子,可是看到她還在熟睡,我就稍稍安心了一些。”

福田一感歎著說道。

“你的妻子她一直沒有醒過嗎?”

葛大明白問道。

“沒有!她一直睡得很自然安詳。”

福田一回答葛大明白道。

“那個女人突然身體開始逐漸融化,先是她的下身變成了一團白色的不停滾動著的霧氣,然後是腰部,最後是上身和頭,整個人沒了人形,一團霧氣在屋子裏慢慢飄蕩擴散。”

葛大明白和李油條聽得目瞪口呆。

“我想她可能就要離開了吧,我暗暗地出了一口長氣。”

“她就這樣變成白色霧氣走了嗎?”

“她是從窗戶還是大門走的?”

李油條個葛大明白一起追問福田一道。

“......”

福田一沒有馬上回答他們的問話,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淚水。

“福田一先生你怎麼了?可以接著說嗎?”

李油條看著淚光閃閃的福田一關切地問他道。

“哦哦,我可以接著說的。”

福田一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哽咽著說道。

“霧氣漸漸散去了,我的身子很軟,我一下子癱坐在優美子的身邊,我看著她的臉,暗暗感謝神明保佑那個女人剛才沒有傷害到她。”

福田一雙手合十,念了幾句佛教中的六字箴言。

“我想著剛才那可怕的一幕總算過去了,可是,我的妻子優美子突然張開了眼睛,她的眼睛空洞而又無神地望著天花板,這一變化,讓我剛剛放下的心有隨即提到了嗓子眼兒。”

李油條的心也跟著不由自主地懸了起來。

“優美子的臉也漸漸地發生了變化,那是一張成熟美麗女人的臉。我嚇得六神無主,不知道應該馬上叫醒優美子還是應該自己跑掉......”

“優美子變成的臉,你認識嗎?以前見過嗎?”

葛大明白低聲地問道。

“......”

福田一又陷入了沉思不語的狀態。

李油條和葛大明白相互看了看,他們知道此刻不能再追問下去,福田一的心情需要緩衝的時間。

他們兩個連著抽了好幾隻香煙,福田一才慢慢艱難地接著開口說話。

“我怎麼會沒有見過那張臉呢,那是我已故媽媽的臉。”

福田一此話一出口,李油條和葛大明白兩個人都石化般地楞在那裏。

“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病死了,我看到的臉,就是我小時候記得的媽媽臉的樣子,很慈祥,很漂亮也很鮮活。”

福田一的話語裏麵充滿了兒時對於慈祥母親美好動情的回憶。

“她開口跟你說話了嗎?”

葛大明白著急地接著問道。

“她開口就喊出了我的乳名——鬆壽丸。”

福田一小聲地回答道。

“她的聲音還像小時候一樣的溫柔動聽,她說‘媽媽的鬆壽丸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呀,可惜媽媽沒能參加你的成人禮和婚禮,真是很遺憾,媽媽很愧疚。’”

李油條和葛大明白聽出了福田一的感傷。

“福田一先生,您的媽媽是在什麼時候去世的?”

葛大明白低聲問道。

“我八歲的時候,媽媽病逝了。”

福田一回答得聲音很小。

“接著媽媽又對我說‘這次媽媽來看你,很不容易,以前就想著來這邊兒看看你的,可是媽媽去的那個地方不許我們隨便到這邊來的,這次媽媽是偷著跑過來的,不能和你待太久,被發現了會有麻煩,所以一會兒媽媽就要回去了。’”

福田一眼淚婆娑。

“我哭著要她留下來,即便媽媽是鬼,我也不怕,因為那個是我的媽媽呀!”

福田一用手捂住臉,可是奔湧的淚水流出了他的手指縫兒。

李油條和葛大明白無語地看著這個在他們麵前傷心痛苦的日本男人。

“媽媽這次回來不光是看看鬆壽丸過得怎麼樣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訴你才行。”

“媽媽,剛才那個院子裏的女人是你嗎?”

“那個不是媽媽,那個人是我在那邊的一個同伴。我隻有借助她的身體,才能見到你,希望剛才她沒有嚇到你。”

“媽媽,我很想你,我做過很多次你回來看我的夢。”

“媽媽一直很惦記著鬆壽丸,媽媽走的時候,你還很小。其實媽媽以前來過看你的,隻不過沒有今天朋友這樣能幫助我現身,我都是以水或者霧氣的樣子來看你的。你還起的嗎,有幾次家裏的地板上無端地出現過幾次水跡嗎?那就是媽媽已經來看過你了呀!”

“真的嗎?福田一先生以前看到過家裏地板上有過奇怪的水跡嗎?”

李油條瞪著驚奇的眼睛對福田一問道。

“是的有過,廚房、客廳還有我的臥室,都見到過奇怪的小水灘兒,感覺很涼,像是寒冰融化的樣子。”

福田一回答道。

“媽媽要告訴你的事情,你一定要記住了,這可是關乎你的性命的大事!隻不過,我隻能用肢體語言來描述了,否則,我以後就再也不能來看你了,天機不可以隨便泄露。”

“隨後,我就看到媽媽的身體輕飄飄地升到了半空中,天花板上麵的電燈線好像活了一樣,猶如毒蛇扭動著的身體一樣,一圈圈兒地在媽媽的脖子上緊緊地纏繞。最後媽媽被吊在了天花板上,她的手腳不停地痛苦抓撓著,眼睛鼓了眼眶,紅色舌頭也吐了出來,她的臉色由憋悶的漲紅,逐漸變成了死亡的清灰色。我不知道,媽媽為什麼給我表演這樣的事情,她想對說明什麼?媽媽看到我不解的眼神,她就一遍接著一遍地重複上演著這可怕的一幕!”

“她是在對你說明,她真實的死因吧......”

李油條若有所悟地幽幽說道。

“看來你媽媽她不是自然病故那麼簡單。”

葛大明白十分讚同李油條的分析判斷。

“是的,最後我終於弄明白了媽媽想讓我明白的意思。她從天花板上慢慢的飄下來,撫摸著我的頭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重生北鬥,死於梅花’。”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葛大明白不解地問道。

“我也也沒有聽懂,她看著我笑了笑,就從優美子的身體裏出來,成濃霧狀散去不見了。”

福田一喃喃地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