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明白說著話,隨手從衣袋裏麵拿出證件通過小窗口遞給來人。
“啊,可把你們盼來了,二位先生快請進來吧!”
說完話,來人連忙打開了大門。
李油條和葛大明白、一走進院子,就被這院子的寬敞與深遠所折服。
來人用手作了一個請的手勢後,就走在前麵給他們帶路。
“我是福田一先生家的管家,我叫椿山介夫。”
管家椿山介夫一麵走著,一麵轉回頭對他們介紹著自己。
“早上的報警電話是你打的嗎?”
葛大明白看著椿山介夫走在前麵的後背問道。
“哦哦,早上的那個電話不是我打的,是福田一先生打給你們的,我本想替他打那個電話的,可是先生堅持要自己打給你們,我們隻好讓他自己打了。”
椿山介夫這次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院子好大呀!這些樹木和花草都是你們自己種植的嗎?”
李油條看著鬱鬱蔥蔥的滿院子裏的植物問道。
“這些都是我家先生吩咐我們種下的,很多都是買來的成才樹木,直接種在院子裏就可以了。”
管家椿山介夫用手指著一些高大的樹木解釋著說道。
從門口到院子裏的主樓,由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步道連接。步道特意設計成了曲曲拐拐的樣子,走在這種路上,葛大明白和李油條覺得這路越發的有些長了。
走了一會兒,轉過一處花牆後,主樓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大門口站著幾個身穿和服的傭人,他們對著走過來的三個人鞠躬問好。
椿山介夫看也沒有看他們一眼,轉身伸手請他們進屋。
屋子裏麵的陳設十分地考究,都是些楠木家具,客廳和走廊的地麵是用光滑幹淨的純色大理石鋪成,每間屋子的地板則是由上等的紅鬆木地板鋪地,整棟房子的內設,給人一種高貴氣派富麗堂皇之感。
葛大明白和李油條還是第一次進到這樣講究排場的房子呐,兩個人不由得暗暗咂舌。
“兩位先生先在客廳坐等一下,我去看看先生起來了沒有,從昨天晚上見到了嚇人的東西以後,先生一直就精神恍惚。”
管家椿山介夫說完後後就上樓去了。
“福田一真闊氣呀!”
李油條看著屋內的陳設不無感慨地說道。
“他在咱們這裏沒少賺錢,要不能買下這麼大一處房產?”
葛大明白說話的時候撇了撇嘴他的嘴角。
“我覺得他家的院子裏種的樹有些太多了,都說樹多了招鬼,尤其是柳樹。”
李油條看著窗戶外麵樹影婆娑說道。
“等咱們一會兒見到了福田一本人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葛大明白望著不遠處壁爐上麵的一幅富士山傳統日本繪畫說道。
他們兩個大概等了一支煙的功夫,管家椿山介穿著木屐“篤篤篤篤”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福田先生請你們兩位上樓麵談。”
管家椿山介夫彎腰對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說道。
李油條和葛大明白跟隨著椿山介夫上樓。
二樓有很多房間,椿山介夫在一個黑皮包門的房間門口站住。
“先生在裏麵等著你們呐,請進去吧。”
兩個人走進了房間。
房間裏的光線很暗,房間的寫字台上點著一盞橘黃色的台燈,窗戶被厚厚的落地窗簾遮擋的嚴嚴實實,不給外麵一絲陽光投射進來,橘黃色的台燈燈光照著四周靠牆放置著的通天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日中兩種文字的書籍,房間裏滿是雪茄煙和燒酒的味道。
由於他們兩個剛從明亮的室外走進來,眼睛還不太適應這樣的昏暗光線,他們一時間,都沒能看清楚屋子主人坐在哪裏。
身後的房門被管家椿山介夫輕輕地關嚴。
此時的房間裏麵隻剩下他們三個人。
“非常抱歉,讓你們不得不來我這裏一趟。”
一個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您不必客氣福田一先生,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葛大明白一邊回著話,一邊眯起了眼睛,找尋著說話聲音的來源。
“你們二位警探先生請坐吧。”
“好的。”
坐下後,葛大明白和李油條才看清楚說話的人是坐在房間暗影裏的沙發上。
“你們喝點酒嗎?我這裏地道的清酒還有外國的白蘭地......”
福田一欠了欠身子,用手指了指寫字台上麵放著的幾個酒瓶。
“哦哦,謝謝。我們辦案的時候是不允許喝酒的。”
李油條看了看那幾個酒瓶說道。
“那好,我自己需要喝一點兒,不然我怕我沒有膽量和力氣,說明白昨天晚上發生在我家裏的可怕的事情。”
福田一說著話起身給自己的酒杯裏填滿了酒。
直到現在,葛大明白和李油條才看清楚福田一的樣貌。
福田一是個四十歲左右微微發胖的男人,他身穿一身兒合體的灰黑色和服,他的頭發不算太多,剛剛可以蓋住他略顯發禿的額頭,他拿著酒杯的左手手指上戴著幾枚戒指,其中一枚戒指的正麵是衝手掌裏麵反戴著的,右手夾著一隻已經點著了的長長的雪茄煙。福田一的鼻子很小,這使得他的兩隻眼睛的距離顯得有些遠,嘴巴很大很薄,嘴角微微向下拉著,看上去好像是一副生氣的樣子。
“福田一先生,你看看現在能不能跟我們講講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呢?”
葛大明白開口問道。
“我再喝一杯白蘭地以後再講給你們聽。”
福田一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白蘭地酒。
葛大明白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李油條,李油條用眼睛示意,讓福田一喝完這杯酒再說也不遲。
兩個人眼看著福田一兩口就喝幹了酒杯裏的白蘭地。
“昨天晚上的發生的事情真是太可拍了!”
福田一喝完酒後低聲地開始了他的陳述。
“昨天下午,我們商務會社舉行了一個慶祝酒會,主要為了我們商社開始新的鐵路運營項目。大家都很高興,酒會很成功,我們都喝了很多酒,許多人都喝醉了,我不免也喝的多了些。酒會一直持續到了傍晚太陽落山以後才結束,然後我坐著車子回家,我的太太優美子已經給我放好了洗澡水,我洗完澡後就和優美子睡下了。”
福田一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煙。
“可是我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感到我的身上很冷,像是突然被人推到了冰洞裏一樣。我被凍醒了,我感到渾身很難受,強忍著醉酒後的頭痛起身一看,我和優美子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毫無察覺地從主樓的臥室裏給搬到了後花園小白樓的二樓,就是我平時練習劍道和招待私密客人的大廳裏了。就連我和優美子在主樓臥室睡覺身下鋪著的榻榻米睡墊兒也一同給搬了過去!我當時很奇怪,要是有人惡作劇的話,我喝酒了不容易被驚醒,可是我太太優美子她沒有喝酒應該知道啊?可是優美子就熟睡在我的身邊,就和每天晚上睡在我身邊一樣地安詳平靜。”
說到這裏,他又拿起了桌上的清酒喝了起來。
葛大明白和李油條都很擔心,福田一這樣喝酒會醉倒而沒有辦法把事情經過講述明白。
“我不會喝醉的,我平時為了應付商業上的朋友,我的酒量也很大的。”
福田一好像看出了他們對他的擔心,一麵喝著清酒,一麵解釋著說道。
“福田一先生,您剛才說道你參加了商社的酒會,而且喝了很多酒,你記得住你回家是直接就回的主樓臥室而不是小白樓二樓嗎?”
葛大明白仔細地問道,他覺得很有可能是福田一自己喝醉了,忘記自己睡在了哪裏而發生得笑話。
“不是的警探先生,我雖然喝了酒,但是我的頭腦很清晰,我還沒有醉到什麼也不記得不清楚的那種地步。”
福田一很肯定地回答道。
“哦,那好,你接著說。”
李油條對他說道。
“嗯。我給身邊還在熟睡的妻子蓋好被子,然後發現了整個二樓的窗戶全都被人打開了,外麵的月光很亮,月光照進來,把大廳自然地分成了明暗不同的區域。我看著睡的很香的妻子優美子實在不忍心叫醒她,我怕我的妻子受冷著涼,我就把打開著的窗戶一扇一扇地關好,準備在小白樓過上一夜天亮了再說。可是奇怪的事情就開始了,剛剛被我關閉嚴實的窗戶被像是被人在外麵給打開了!”
說到這裏,福田一的臉色已經開始由酒紅色轉為了難看的淡青。
“會不會是風刮開了窗戶呢?”
葛大明白問道。
“絕對不是——風。那天晚上連一絲微風也沒有,窗戶“吱吱呀呀”地發出響聲,而且是一扇接著一扇先後被慢慢地打開的,我當時就坐在榻榻米上看著它們自己打開。我感到有些異樣的感覺,我再次準備把窗子關上,我無意間向樓下看了一眼,我看到了院子中央的石製宮燈亮了,宮燈的火光在夜晚的院子裏麵很醒目,宮燈的火苗“突突突突”地向上躥騰燃燒,那盞宮燈其實就是個裝飾品而已,我從來也沒有點亮過它,所以燈裏麵既沒有放入燈油也沒有插上蠟燭,它怎麼就會亮了呐?反正它自己是不會亮的!”
說話間,福田一緊盯著寫字台上麵的那盞台燈,好像它就是那盞無名自亮的石製宮燈。
“我想是不是有人點亮了宮燈,但是想想又不可能。我家裏麵的傭人園丁,他們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敢輕易進來我的後院的。”
福田一喝光了一瓶青瓷瓶裝的清酒,他是在用酒精壯膽。他用手使勁兒地揉了揉太陽穴,接著小聲講下去。
“我的頭當時實在是太不舒服了,我就沒有下樓去查看。可是我剛躺下,一樓傳來了大門被打開的聲音。隨後是一陣上樓發出的細碎腳步聲響,這種腳步聲音,隻有身穿緊身和服的女子才會有。”
李油條和葛大明白聽到這裏不免著急他的下文。
“我站起身對著樓梯問道‘誰在那裏?’腳步聲馬上停了消失了,但是沒有人回答我的問話。我大著膽子,起身從刀架上拿起武士刀,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樓梯那裏,可是我什麼也沒有發現,樓梯上空無一人,我從刀鞘裏抽出武士刀,慢慢地下樓,我走到樓梯中間拐角的時候,看到了一樓的大門大敞著,一個白衣女人背對著站在大門口那裏。我壯著膽子再次問道‘你是誰?’白衣女子沒有回答也沒有轉過身來,她輕輕地走下了大門口的台階,用走不確切,應該是飄下台階才對!”
福田一語氣緊張而又肯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