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再見情人中六槍秋生吊斃空屋回放崔雨婷生死片段
逃進樓裏的楊秋生急急如喪家之犬。
他鎖上了樓下的大門,在一樓裏各處手忙腳亂地找尋著可以逃生的出路。可是,小白樓的每一扇窗戶都好像被人封死釘嚴了一樣,無論他怎麼樣使勁兒推踹,都是紋絲不動無法打開。
他喘著粗氣,滿頭大汗地跑上了二樓大會客廳。
大廳很昏暗,隻有幾絲陽光從窗格子的縫隙裏透進來,這些光線是大廳的唯一光亮了。
二樓的大廳裏空空蕩蕩,大廳的遠端,一屏繪有日本戰國武士廝殺場麵的屏風前麵,擺著一個蒲草編織的蒲團和一副棕紅色的古代武士鎧甲。除此之外,大廳別無他物。楊秋生再一次試著推窗,可是還是打不開,最後他放棄了越窗逃走的想法,他知道,就算是窗戶可以打開的話,他也很有可能會被堵在樓下的警探們輕易地開槍射殺。絕望中,他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他打開手槍的彈夾查看,裏麵裝有六發子彈。
要是不殺人的話,他也隻不過是白相人,騙財騙色的罪過,最多蹲幾天牢也就放出來了。可現在他手上有了人命,那結果就另當別論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個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他混跡江湖多年,他又怎麼能不知道呐。
“反正是個死,死之前拉他幾個墊背的。”
此時的楊秋生的腦子裏被這個念頭占滿。
“哎......”
一聲女人的悠長歎息,從黑暗裏傳來,聽上去更像是京劇裏青衣的念白。
楊秋生嚇得不由地僵硬了身子。
“看現在,你又何必當初?”
念白一字一頓,有板有眼。聲音充滿了整個空曠大廳,話的尾音,還在不停地回響震蕩。
楊秋生聽的不由冷汗直流汗毛倒豎,這個聲音他是那麼地熟悉,這怎麼可能?她已經死了,這一定是我的幻覺......
“負心賊,你不該始亂終棄,害了我卿卿性命。到頭來,落得個人頭落地,地獄無門你錯投胎。”
“雨婷,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我不是故意要推你下樓,我那是失手所致。”
“你到現在還想騙我嗎?”
“我,我,我沒有騙你,真是失手造成的,我一直在自責我自己......”
“嗬嗬,真是笑話。現在你不想看看我的樣子嗎?”
“求求你了雨婷,我是那麼愛你,你不要出來嚇唬我,我求求你了,我給你磕頭賠罪還不行?!”
說完話,楊秋生就“咚咚咚咚”地使勁兒向屋子四周磕起頭來。
“楊秋生,你認為磕幾個頭就能讓我起死回生了嗎?磕幾個響頭,我就能原諒你對我做過的事情嗎?磕幾個響頭,你就能活著走出這個屋子嗎?嗬嗬嗬嗬,真是天大的笑話。”
崔雨婷的聲音尖利而又陰冷。
“雨婷事情已經這樣了,你想要我怎麼樣呐?”
“嗬嗬,你想怎麼樣!”
“我......”
“你騙財騙色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加害於我!你就沒有想過,抬頭三尺有神明嗎?!”
“我......”
“你沒有話說了吧!秋生,我現在很冷,你能像以前一樣抱抱我嗎?”
“雨婷我求求你了,看在我們以前相愛的份兒上,你千萬不要出來嚇我。”
楊秋生的聲音已經不成人聲了。
“你愛過我嗎?你愛的是我的錢還是我的美貌?或者說你更喜歡我的錢吧,要不然,你怎麼會得不到錢就起來殺心。你現在就過來快抱抱我一會兒吧,我身子很冷,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身體的每一處起伏嗎?我身上又沒有血,我隻是摔碎了我的頭而已,你盡可以像以前一樣撫摸溫存,你還可以像以前在床上親吻愛撫我一樣,從我的嘴唇一路親吻下去。”
“不——不,不要,我會給你燒紙的,你想要我給你燒多少都成!”
“燒紙有什麼用?我已經這樣了,燒紙能讓我起死回生嗎?”
“......”
“楊秋生,我——來——了......”
隨著崔雨婷的話音剛落,大廳裏頂棚的電燈就閃爍著亮了起來。
楊秋生看到了坐在遠處蒲團上的崔雨婷。
她穿著死亡時候的睡衣,臉色白中泛著一絲青綠色。她的眼睛無神地望著他,嘴角兒泛起一絲笑意。
“你別過來啊,我手裏有槍。”
楊秋生大聲嘶啞地喊叫道。
“你不過來,那隻有我過去了,你說對不對。”
崔雨婷說話的時候,有絲絲涼氣從她的嘴裏吐出來。
崔雨婷坐在蒲團上,慢慢漂移了過來。
“崔雨婷,你再往前,我可就開槍了!”
楊秋生端起槍顫抖著瞄準了慢慢飄過來的崔雨婷。
“你是不敢看我的臉嗎?我的臉是不好看了,沒有血色怎麼會好看!那我把頭轉過去吧,那樣你就不會害怕了。”
崔雨婷轉過去身體。
楊秋生看到崔雨婷被摔壞的後腦處,長長濃密的黑發,已經沾粘著濃稠腥氣的鮮血,頭發攪拌著鮮血,像一團雜亂的蒿草一樣淩亂。大大暴露出來的腦洞裏有白色的腦漿慢慢流出,腦漿像白色的豆腐腦兒一樣,浸濕了崔雨婷的後背衣服。崔雨婷後麵的腦洞要比她的慘白的正臉還要恐怖。
“啊......”
楊秋生發出一聲慘叫,他用力地扣動了手槍的扳機。
“嗬嗬嗬嗬嗬”
背對著他的崔雨婷發出了一連串的冷笑。
“你想再殺我一次是嗎?”
楊秋生拚命地想扣動扳機,可是手槍的扳機好像被鎖死了一樣,無論他怎麼使勁兒,就是紋絲不動。
“還是我來幫幫你吧,瞧你永世不得超生的樣子。”
崔雨婷話音剛落,楊秋生拿槍的手就自己調轉了槍口。楊秋生嚇得拚命地用另一隻手掰著拿槍的這隻手。可是他的努力是徒勞的,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指扣下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五槍響過,楊秋生的腦門兒血交雜著腦漿飛濺而出,身體的四肢都中彈噴湧出鮮血,楊秋生痛苦地大聲嚎叫。可是他頭部中彈後奇異地並沒有馬上死去,他還能看到和感知一切。
他看到拿手槍的手再次瞄準了他的下身,“砰”的一聲槍響過後,楊秋生的下身褲襠處被打開了花。照射在他頭頂上的那盞電燈燈線,扭動著,蛇一樣地纏繞在他的脖子上,漸漸勒緊。楊秋生流淌著鮮血的身體被高高地吊掛在了屋子的頂棚上。
包圍在屋子外麵的龍成鳴等人聽到了槍聲和慘叫聲。
“不好探長,逃犯開槍自殺了。”
躲避在龍成鳴身邊假山石後麵的一個小警探對他著急地說道。
“你傻呀?你見過自殺的人對著自己連開六槍的嗎!快點兒衝進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龍成鳴生氣地大聲對著探員們喊道。
探員們紛紛從隱藏的地方跑了出來,端著槍準備向樓裏衝。
“你們這幾個‘生荒子愣頭青’跟著李油條在外麵給我守著,其他的人跟我進去。”
龍成鳴說完話,一馬當前,衝進了小白樓的大門。
龍成鳴剛帶頭衝進小白樓的大門,他就感到身上一陣發涼,小白樓裏麵的溫度明顯要比室外的溫度低了很多,像是大汗淋漓的人跑到了冰庫裏一樣,他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寒戰。
他突然感到一陣兒涼風撲麵,陰森透骨地穿過了他的身體,他覺得自己的小腹冰冷有種想要尿急的異樣之感。緊跟在他身後的葛大明白突然停住了他的腳步,他站在大門口開始奇怪地自語。
“你們好!我們是警署探員辦案,你們這裏剛剛跑進去一名逃犯,他手裏有槍,而且他身背命案十分危險,你們最好馬上到院子裏我們的人那邊兒去,他們可以保護你們的安全。”
龍成鳴看著葛大明白對著空洞的大門自言自語,他一時間不知道葛大明白是在發什麼神經!大門處哪有人呐?他在跟誰說話?!
“大明白,你怎麼了?”
龍成鳴看著表情異樣的葛大明白奇怪著急地問他道。
“你們為什麼不願意到院子裏去?樓裏現在很危險。”
葛大明白繼續自說自話,對於龍成鳴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