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雅魚和王豔起了大早趕著經過村子裏的班車去了泉城趕往雲城的火車。我一如既往地在院子裏圍著柵欄練習走路。那天早上,我把我想好的計劃全部告訴了父親,父親跟在我後麵一言不發,直到我把我的想法都告訴了他,他想了半天對我道:“家裏還有二十多隻羊,慢慢地也就可以一群一群地壯大起來。牛的問題就有點難度了,現在一頭牛犢子都要幾千塊,你要想好了,如果你真要做,我就把這些都交給你,其實這些也都是你的。可是問題的關鍵是在不用除蟲劑驅除洋蔥的病蟲害,我就從來沒有聽說過能不用農藥就能把病蟲害除掉的。這些年來到處提倡科學,不用祖傳的土辦法,可是現在又反過來了。科學也不管用了要綠色。高寒這可是大難題啊。當然我們要是能做到你說的綠色驅除病蟲害方法,就給我們一年的機會我們就能還清欠那個津生川西的所有債務,那我們就能翻身了。”我聽著父親的話默默地點頭,一年時間,我不知道在我的生命裏有沒有這一年時間的機會,父親說完去了後院喂羊去了,我自己仔細地想著怎麼才能不用除蟲劑除掉洋蔥生長過程中的病蟲,那是一個沒有頭緒的問題,我望了一眼院子上麵的天空,和眼前那個走了無數遍的柵欄圍成的圓。
一切成功的發明都來自於實踐,愛迪生不是嚐試了好幾千中物體才找到了燈絲的嗎。於是我決定等來年開春一定要種一塊實驗洋蔥地,把我們能想到蟲子害怕的一切非化學品都用上,看能不能達到除蟲的效果。我一邊想著一邊繞著院子裏柵欄圍成的圓一圈又一圈地走,我試圖把那個圓走得圓一點,但是我隻能圍著柵欄的軌跡走,我沒有辦法鬆開緊緊地抓住柵欄的右手,我的左手像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地掉在左臂上沒有知覺。我心裏的那個圓在我的腳下怎麼也走不圓,我隻能苦苦地努力、不顧一切的奮鬥。好在我心裏有甄琴和高尚那個固定不變的圓心,而父母就像圓的半徑支撐著我,堅強,堅定,執著。
冬天慢慢地過去,春天在冰雪融化,萬物複蘇之中慢慢地到來,我們感覺到春天裏空氣的濕潤,路邊的野草在不屈不撓地發芽,我和甄琴練習走路時每天都經過的那片楊樹林已經有了春的生機,一個希望的綠色在這裏星星點點地在楊樹的枝頭樹幹上悄悄地吐露出來,天氣慢慢變的暖和。我和甄琴站在楊樹林邊的公路上,看著那片生機盎然的楊樹林,我慢慢地鬆開扶著甄琴肩膀的手。
“我想,我也許能自己走路了。”我對甄琴說,甄琴看了我一眼笑了“好啊,你隻管放心往前走,我會一直跟在你後麵的,我保證你的安全。”甄琴說完,我使勁地邁開我的左腿,一瘸一拐搖搖晃晃地在公路上走開了。還是不穩,但是不會跌倒,甄琴跟在我後麵嗬嗬笑著高興地說道:“高寒哥你真的可以自己走路了,這才過了一個冬天,我們的鍛煉有效果了。”甄琴跟在我身後,我艱難地搖搖晃晃,一瘸一拐地走在公路上,雖然我的身體很難受,有點痛苦,但是我聽見甄琴高興的笑聲,我倆的心在同甘共苦中無縫對接到一起。
我和甄琴的夫妻之情在苦難之中被淚水和笑聲澆築的牢不可破。
我在苦難之中懂得了什麼叫相濡以沫,什麼叫同甘共苦,患難與共,什麼叫相依為命。什麼叫不離不棄。
我的生命裏已經永遠離不開甄琴,我的妻子,我的愛人,如果我活著我就會在心裏永遠愛著你,嗬護著你。
那天下午,父親笑著問了我一邊又一邊“高寒不扶東西能不能行,我可真把柵欄拆了,”甄琴看著我高興地父親說:“爸拆吧,高寒哥能自己走了,就不需要扶東西了。等一會兒我把院子裏的坑填上,把他們弄平了,以後高寒哥就可以在院子裏走路了。再過些日子天熱一點了高尚也可以到院子裏坐著他的學步車和他爸爸一起練習走路了。有你兒子陪著你,你一定不會覺得枯燥的。”甄琴說完對我嗬嗬笑著。
暮春,北方的天氣已經很熱很熱了,每天早上,甄琴幫我穿好衣服,我便出門開始練習走路,九點多的樣子,高尚會醒來,甄琴給高尚穿好衣服,給他喂完吃的,然後高尚就站在他的學步車裏,到院子裏來,那是柔和的春日陽光已經灑滿了整個院子,小高尚看著我在院子裏不停地走,他嗬嗬笑著推著學步車跟在我後麵追我。甄琴站在我倆的中間,一邊提防我一時走不穩跌倒一邊照顧孩子。
陽光,滿院子的陽光,我和甄琴、高尚的身上粘滿了春日早晨陽光的味道。
像往常一樣中午吃完飯,高尚睡覺,甄琴陪著我在公路上練習走路。
“甄琴,我現在可以自己走路了,這也練習了好多天,你可以不用天天陪著我。”我一邊走,一邊對身旁的甄琴說。
“不,我喜歡和你一起練習走路,習慣了時時刻刻在你身邊,沒有你我會覺得不習慣的,哪怕是幾分鍾也一樣。有我在你就不會孤獨,你說是不是?”甄琴說完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和甄琴靜靜地走在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