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肖天旺呢,這個你根本沒有辦法解釋!他之所以發狂和你所謂的擁有超能力沒有任何關係。”
“你聽說過喪屍嗎?就是那種隻會攻擊人被咬之後還會傳染的東西。”
“你想說他在夢裏把自己想象成了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人會嚐試這種夢吧。”
“我是在說,他可能在夢境裏被喪屍給咬了,所以才會變成那副鬼樣子。他在夢裏的身份,應該是一位刀鋒戰士吧。”
“所以你想說,其實他們隻不過是把夢境和現實弄反了嗎?就因為”
“就算是這樣,那也隻是在夢裏被咬了罷了,為什麼現實世界裏他也會變成那樣?”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們所處的世界是現實呢?”
“不然呢?”
“其實現實和夢境本就是相對的,你可以把自己的世界看作是現實,把夢裏的世界叫做夢境,但這兩者反過來也完全成立,如果夢裏的世界是現實,那麼我們此刻身處的世界才是夢境。”
“鬼話連篇,夢裏的一切都毫無邏輯,沒有任何的規則可言,怎麼可能是現實。”
“邏輯與規則這種東西當然也是根據世界而定的,身處什麼樣的世界就會有什麼樣的邏輯規則。就好像你在遊戲世界裏可以飛,在電影的世界裏可以噴火一樣,沒有人覺得七個葫蘆娃在動畫片裏神通廣大不可思議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
“其實現實世界是人類自身能力的一層枷鎖。”韓醫生再次語出驚人。
“枷鎖?”
“對啊,很多人本身擁有的能力,但在現實世界,又或者說我們現在所獲知的物理學定律的作用下這些能力無法實現。但是當人進入睡眠之後,在夢境裏,這種能力就能夠再次湧現出來。”
“你想說每個人都可以是超人,在夢境裏。”
韓佑搖搖頭:“不不不,我想說,每個人都是超人,可到了現實裏就變成了普通人。當人從夢境裏掉入現實,就背負上了一把枷鎖,限製了自己的能力。你聽說過缸中之腦這個假設嗎?假如有一位邪惡的科學家,他對你實施了特殊的手術,將你的大腦從你的身體裏剝離出來,放置在一個營養液充斥的缸中,但是腦的神經末梢連接在計算機上,這台計算機按照程序向腦傳送信息,以使你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對於你來說,似乎人、物體、天空還都存在,自身的運動、身體感覺都可以輸入。你完全無法分辨自己所身處的到底是不是現實世界,因為你沒有辦法確認你不在這種困境之中。所以我才會教那些人清醒夢的方法,好讓更多的人回歸自己,認清自己。”
我冷笑:“可是那三個人認清自己的結果是葬送了自己的命,我並不覺得你所謂的認清自我是什麼好事情。”
“你有想過為什麼他們會死掉嗎?”
“聽信了你的奇怪理論?”
“不,出問題的不是我的理論,是那隻智能手環。前麵我已經說過了,綠色代表現實,紅色代表夢境,可是如果這隻表出錯了呢?”
“出錯了——”我好像抓到了什麼線索,“如果在現實裏,他們看到的智能手環是紅色, 他們會以為自己身處夢境當中,所以還認為自己擁有特殊的能力,所以才會在現實裏做出那麼不可思議的舉動來。你是想這麼解釋他們的死亡嗎?”
韓佑點點頭:“正是如此。”
“那麼這些智能手環為什麼會出錯?”
韓佑眨了眨眼睛:“這種問題你不應該去問問製造這些手環的生產公司嗎?我隻是位心理醫生,並不是電子設備廠的生產工人。這些設備之所以會出錯,和我毫無關係。”
我覺得我和他的談話到此可以結束了,整理了一下談話記錄,卻發現全部都是他對我的洗腦。
他一直都在告訴我,那三個人是因為分不清夢境和現實而出了事故,夢境世界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真實。他在洗脫自己的嫌疑。
但事實上,我的確沒有任何的證據能夠控告他,從現實角度來講,三人的死亡和他並無直接聯係,他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哪怕他真的在心理學上對三位死者造成了什麼影響,也無法以切實證據展現出來。
拘留他24小時之後,我們隻能夠將他釋放。
我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在臨走前問了一句:“你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
韓佑臉上又露出了那種神秘的笑:“你一定很想知道案件的真相對嗎?”
“所以?”
“我可以對你進行催眠,幫助你進入清醒夢當中,讓你自己感受一下我說的一切,都不是我虛構的。”
說實話,在這一刻,我有些心動,想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不如自己親自去嚐試一下。
“我需要怎麼做?”話一出口,我有些後悔,因為前三位他的客戶的結局我已經看到了,但轉念一想,這裏是警察局,他應該不至於在這裏亂來讓我死於非命。
“很簡單,坐在這裏,躺好,閉上眼睛,聽我說。”韓佑頓了頓,又好像想起了什麼,把手上的智能手環摘了下來遞給我,“差點忘了這個東西。”
我雖然猶豫,但還是按照他所說的半躺了下來,戴上了那隻手環。此刻,綠色的光暈在屏幕上一閃一閃的,看得人有些眼暈。
“閉上眼,想象一下你自己身處於一座宮殿當中——”韓佑的話很輕很緩,他的聲線帶有令人安心的味道,我竟然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不知不覺聽不清他在對我說什麼了。我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慢慢的上浮,然後就在無意識。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去看了我帶著的手環。
綠光,竟然還是綠光。為什麼還是綠光?
我四處打量,卻發現自己依舊處於審訊室當中,環境沒有絲毫變化,坐在我對麵的韓佑正在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怎麼回事!”我感覺自己受到了戲弄,三兩步走到韓佑麵前,逼問道,“看起來我隻是很普通的睡了一覺。”
“這可不關我的事,警察先生。之前我就告訴過你,有些人很輕易就能進入清醒夢的狀態裏,但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做清醒夢,所以——很不幸,你好像是後者。”韓佑表示自己對我的催眠無能為力,“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我拿著東西往外走,心中有些憤憤不平,暗想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接受一次催眠,他竟然告訴我無法實現清醒夢,就好像有人吊了我半天胃口卻告訴我已經來晚了一樣。
一出門,正好撞見齊佳恒走了過來,他關切地看了看我,詢問道:“怎麼回事,審問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情,過來看看你。”
“沒什麼——”我打著馬虎眼,“有件事情需要你去調查一下,就是這些智能手環的來曆,這三人的事故死可能跟手環本身有關。”
“手環?”齊佳恒皺了皺眉頭,“我知道了,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這種功能簡單的手環很多公司都可以設計生產,所以到頭來可能還是一場空。”
我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剛要轉身離開,齊佳恒一把扯住了我,他嘴上叼著一根煙,沒有點燃,詢問道:“打火機有嗎?”
“哦!”我條件反射般將口袋的東西遞了過去。
“吱!”火苗點燃了香煙,齊佳恒用力吸了一口,煙霧繚繞。
我和他卻在下一個瞬間驚呆在了原地。
因為此刻我手中所拿著的,根本就不是打火機,而是審問韓佑所用的錄音筆,我剛才掏錯了口袋,打火機根本就不在剛剛的那個口袋裏。
可是齊佳恒嘴上的香煙,還是點燃了。
我跟他都清楚地看到了,一簇火苗從我的食指處躥了出來,點燃了他嘴裏的那根香煙,然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很快又恢複了原狀,隻有我和齊佳恒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此刻,手裏的錄音筆不知道為什麼又突然響了起來,裏麵傳出了韓佑之前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們所處的世界是現實呢?”
我有些驚恐,一種無以言明的感覺在心間流淌,不知為何,我突然扭轉目光去看自己手上的智能手環,而此刻,綠光正在幽幽地閃爍著,印在我的瞳孔中,一跳、一跳、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