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反對佛教勸人為善,但是學佛法學到一定層次還停留在布施等上麵就不好了,六大波羅蜜,按照十住菩薩的道次第,前麵就要修布施、精進、禪定、忍辱、持戒、最後就是般若。當我們開始修般若次地的時候,如果還有人老抱一個人天善法在哪裏大談特談,是於法,於第一義諦無緣的。那個時候就算你的德行成為孔子那樣的聖人,隻是一味談做人,十劫也無緣見第一義。
學佛要疑。君不見,玄則是如何開悟的?先是勝解自己開悟,後起大疑。放下自己一直抱持不放的死水,方能見到妙用。俱胝禪師門下的小沙彌如何開悟的?先是照貓畫虎,胡亂舉指,後來指被俱胝所斷,又是一句:“如何是佛”雙雙舉指,還是一指。
問佛法大意,回答便是舉起一根手指。所表征的正是“萬法歸一”,但是一歸何處呢?明了了一歸何處,才是明白這一則公案的真意。一,西方哲學也講一,一是沒有長短,沒有部分、整體、沒有粗細的,可以說是一個質點。也就是用一來形容真如。但是他到底是什麼,卻沒有說。
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明說真如?因為如果明說真如是什麼,當說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說真如的對象了,而並非談論真如本身。我們需要的不是真如的對象,而是真如本身。如果是求真如對象,那廁所裏麵的大便也是真如變的,那我們把大便供奉起來好嗎?萬象隻是詮釋真如的對象,而真如則是背後無相的本體。豎起一根手指,這是一個機鋒非常陡峭的接引,意在引導人們思考真如本身和真如對象的關係。
而後來那個小沙彌,也伸出一根手指,但是卻被一刀切斷。他最後也悟了。為什麼呢?因為他並不懂得剛才說的道理。當他的手指被切斷的瞬間,他的智慧觀照到他心中的這根手指,乃是執著,而並非真如。雖然都是舉手指,但是心不同。當他的手指被切掉,反而由這個外緣斬斷了“執著的真如心”,故而開悟。
這斷指後的“如何是佛”和玄則後來重投清涼,複答“丙丁童子來求火”又有何異呢?明眼人,明心人早就能看出來。未明心人依然在句下成批撲倒,死於句下。無緣第一義諦。
說完了這些公案,我們要繼續我們的正途。講了一些公案,很多學人覺得很受用,覺得蕭老師講的恰到好處,但是蕭老師現階段卻不主張講公案,為什麼呢?因為在修行的過程中,我發現現在的學人,當然,也包括我自己,有一個通病。
有什麼通病?就是執持玄峰頂。同修們,大家要知道“死執玄峰頂,不開權巧途,如是演真如,不名菩薩悲”。參公案是很好的修學方法,蕭老師我從來不否認,但是我以為必須先有紮實的基礎,先有好的邏輯思維,然後學對法,然後學般若,接著進修中觀或者唯識,最後分宗學派。一上來就參公案,真的很難。一旦一無所得,很容易打擊學人的信心。
蕭老師主修唯識,關於唯識我還沒有正式說,唯識的理論建立起來後,還必須參照《瑜伽師地論》來實修。我先不談那些,而是先說了這個《夢觀莊嚴金鬘疏》,為的就是想讓大家先解悟。然後才可以參公案,這樣有次第一些。其實夢觀莊嚴一道,包括下麵要講的鏡影觀,江河觀,都是方便法,都是權教。看過我寫的《憑麼老婆》一文的同修可以知道,這些方便法都是一個套子,先把你一把擒住,令誘入方便,然後開示佛道正覺法門。
所以說啊,對夢觀莊嚴道也不能執著,不能執著法。否則就是法我執了。
在修學的過程中,學人們常常聽見一個比喻。在佛教中,有很多比喻,特別是唯識宗裏麵,為了說明三性。遍計所執、依他起性、圓成實性,往往用了很多比喻。比如繩蛇喻,鏡影喻等等。
這裏就對鏡影喻做一下特別講解,因為這個鏡影喻在一般的唯識書上沒有點透。學人往往看得雲裏霧裏。其實很多公案的講解都是這樣,文字很精妙,學人看起來也覺得作者很內行,但是看了後就是覺得隔著那麼一層。
不同的人寫公案拈提,各不相同。功力深厚也不一樣。拈提評唱時,如何捏拿分寸,如何既不點透,又不離法義太遠,這就是考驗文字般若的時候了。點透公案,學人如何參?點不到位,學人往往霧裏看花,水中望月,稀裏糊塗。
論藏中常說,真如本體如鏡麵,而鏡中影相則為我,為能見,為所見。任由鏡中影像如何變化,鏡子本體如如不動,安穩自在。這個比喻其實非常妙,別說是證悟,就算是解悟,再看這個比喻。也能生起極大的歡喜。
然而比喻依然是比喻,比喻乃是有相觀,學人犯下的毛病通常就是在做鏡影觀時,執著於有一個有形體的鏡。依然落於執著,落於人我執。現在蕭老師要告訴大家,我們換一個方式,來解讀這個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