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祖師的語錄,也是不脫離時代的,那時侯的農禪經濟,讓他們自食其力,有什麼說什麼。說的內容也沒有超越時代,但是其中包含的真如佛性,卻一直保留,不生不滅,等著我們來參。

我們且看洞山回答“如何是佛”時的環境。那時洞山正在山下稱麻。正在幹活好不得,有學僧突然來一句:“如何是佛”。我們看洞山的表現,他幾乎是脫口而出,不假思索道:“麻三斤”

關鍵就在不假思索上。關鍵就在當下他正在稱麻,那堆麻正是三斤。他當下承擔,沒有起一個分別心。沒有起分別心很重要的。沒有起分別心就是沒有攀援外界,沒有攀援內心。能所雙亡。

你們看看,他當下承擔,當下說出麻三斤,不攀援外界,不執著內心,沒有左思右想,然後回答“如何是佛”。這是什麼?這種境界,和當初我們過無門關之時,不執著是否有無門關一樣嗎?

管你無門關有門無門,我已滅掉,不再攀緣,你無門關能奈我何?

管你如何是佛,老僧無思無想,正稱麻,當下回你“麻三斤”

麻三斤如何不是佛?佛是什麼?佛在此是真如之意。麻三斤如何不是破執後真如所現?

同樣,如果現在透脫了麻三斤這個公案。那趙州叢念的那個“庭前的柏子樹”也自然融通了。今天我們講到這裏,以後還會多多講公案,也會講我個人當初證人無我時候的種種方便法門。到時候送給大家,希望大家也能見性。

講了上麵的麻三斤公案,再來說一則著名的公案。《碧岩錄》六十三則。舉,南泉一日東西兩堂爭貓兒,南泉見,遂提起雲:“道得即不斬。”眾無對。泉斬貓兒為兩段。舉,南泉複舉前話,問趙州,州便脫草鞋,於頭上戴出。南泉雲:“子若在,恰救得貓兒。”

這則公案屬於著名公案,一般學佛修禪的學人大多接觸過。然而當代能解者,實屬鳳毛麟角。近代以來,除開少數禪門宗匠外,其餘絕大部分禪門血脈,都屬法眷傳法。什麼叫法眷傳法?就是一張印可狀,上麵寫著“正法眼藏”,然後從第一代祖師開始寫,一直寫到傳承者。其實師父都還沒開悟,更別說徒弟了。這個傳承,就叫做法眷傳法。早就不是以心傳心了,真正的禪門血脈應該是直指人心,明心見性。

上麵這個公案就是著名的“南泉斬貓”。簡單翻譯過來意思就是:南泉和尚一天看見東西兩堂在爭奪一隻貓。南泉和尚知道這是一個接引學僧的機會,就提了一把刀抓住貓說,說說你們對此事的看法,若果道得我就不斬這隻貓。結果學僧不知如何應答,南泉一刀將貓斬為兩截。後來趙州和尚回來了。南泉用剛才的案例問趙州,趙州聽後,將腳上的草鞋當做帽子帶著,走了出去。南泉說,如果當初趙州和尚在,就能把貓救得了。

趙州乃是南泉心子,南泉一舉,趙州已知道落處。就憑一句“道得即不斬。”曆代多少學僧立即死於句下,苦參一生而依然在迷中打轉。作為學佛參禪的我們,要從這一則公案中得到什麼樣的啟迪呢。

我發現未證人無我,未明心,未破初關之學人,無論你如何指點實相,他總是會落在句下,落在句中意。需知道禪宗語錄所表達的,隻是一種本質的表征,一種詩意的象征,一種接引的指點,一種目光的延伸。

說到古今學人的謬處,多不勝數,權試舉幾例,以觀自心。大多數是目瞪口呆,無處下口,吞咽不得,立即於句下撲倒。另有學人解釋趙州倒置草鞋於頭,自是南泉和尚自斬貓兒,不幹我事,且得沒交涉。殊不知,如此解依然是草木精魄,孤魂野鬼。

兩名學僧爭貓,南泉見後提刀來斬。首先要知道南泉並非想破殺戒,南泉老和尚實在是老婆心切,想渡二學僧出離虛妄海,見到光明自性。可憐兩僧當麵錯過,死於句下。秘意本不該言,更無法言,但從邊緣摸索過去,這則公案還可以小小發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