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讀書時從沒想過吃飯應酬也會成為工作中的一個重要環節。隨同局長陪周邊局往來客人吃飯,對我來講,不是快事,而是難事。一年下來,迎來送往頻繁,花天酒地苦不堪言。有一年,我局用在請客吃飯上的開銷竟達一百多萬。人世間每天在產生輝煌,但同時每天也在製造醜惡,這在酒桌上已是司空見慣的事了。就在“感情深,一口吞,感情淺,舔一舔”等等的勸酒聲中,這一切,每天都在上演著。
一次,和局領導到太倉局參觀學習。中午在酒店吃飯時遇到原在昆山工作後調到太倉的老領導,他舉著酒杯站在我麵前一個勁地叫我喝酒,好像我這個女同誌不喝就不給他麵子似的。看著他滿頭白發,站在那兒不走,我心有不忍,無奈隻好將一小杯白酒吞下去,頓時嗆得我涕淚橫流。結果他高興了,誇我勇敢,像個北方人,還想叫我喝,被我方局長勸住了,講我確實酒量不大,這才打住。女人,是絕對不能經不起勸經不起激而酒後失控給人留下不雅印象的。我曾親眼目睹過我局一個打字員酒後的醉態。她酒量不大,卻不知分寸,酒後麵紅耳赤,搖搖晃晃,大呼小叫,狂吐不止,且在男同事身上依依偎偎,不知身在何方,手舞足蹈胡言亂語地把平時深埋於心的話都說出來了。酒能把人心中潛伏的或潛藏的善與惡、真與假、美與醜等最大限度地揮發出來,酒喝多了會做最勇敢的事,也會做最愚蠢的事。你畢竟不是李白一樣的詩人,非要飲了酒之後才激發出詩情畫意,文思心結,盡情地淋漓地宣泄。你是個凡夫俗子啊!酒後吐真言,你這個真言能不能見人就很難說了。我極力地幫她醒酒,製止她亂說,費了好大勁才把她送回家。這件事後來也成了局裏一些本來就討厭她的人攻擊她的口實。哎,人啊!這件事之後,出於保護自己,怕酒後失態,我就更是打出牌子來標榜自己不會喝酒了。然而總有人不信,認為你清高,不給麵子,不尊重人,不講交情——大多數情況下,總是對方舉著個杯子勸來勸去,而我則賠著笑臉,反複解釋,道歉,實在拗不過,稍微喝一點。真是讓人不勝其煩!真想罷宴而去。我從心底害怕這種應酬,常找各種借口不參加,時間長了,弄得局裏的領導也對我有了看法,教訓我說,不僅僅是喝酒吃飯,是為了工作。
還有一次,和局領導及市人事局的領導一起到常熟局去商討工作上的事。也是中午吃飯,對方似乎是有備而來,可能是為了報一箭之仇吧(他們以前在我局被灌醉過),好像不灌倒我方幾個就不肯罷休似的。由於我是女的,開始對我還客氣,到後來就不像話了。對方的局長倒了滿滿兩大杯啤酒舉到我麵前,說“看得起我你就喝,看不起就別喝”,非要我一口氣喝下去。接著他說先幹為敬,一口把一杯酒灌下了肚。我用求救的眼光看著我局領導,局領導想替我喝也不行,看他們一直站在那裏,就說,你就為了咱們局喝一杯吧。我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將那杯酒喝下去。當時是夏天,我本來就不太舒服,這一杯酒下肚,不止頭昏腦漲,心跳加速,臉色居然紅得發紫,站也站不穩。這下子對方嚇壞了,趕快叫兩個女同誌扶我到休息室躺在沙發上,我盡管很難受,萬幸的是頭腦還清楚,看他們一副歉疚的表情,天曉得是不是真的。這次我方兩個男同誌被灌醉了,回去的路上,見他們大吐大嘔折騰的樣子,令人同情。此行之後,我不善飲酒的說法倒是在局裏傳開了,至少本局很少有人非要死纏爛打地勸我喝酒了。我真是因禍得福,暗自慶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