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之二十七(1 / 3)

歲時雜記

正旦

正月一日,國主以糯米飯、白羊髓相和為團,如拳大,於逐帳內各散四十九個,候五更三點,國主等各於本帳內窗中擲米團在帳外,如得雙數,當夜動蕃樂,飲宴;如得隻數,更不作樂,便令師巫十二人,外邊繞帳撼鈴執箭唱呌,於帳內諸火爐內爆鹽,並燒地拍鼠,謂之”驚鬼“。本帳人第七日方出。乃穣度之法。北呼此謂之”你捏離“,漢人譯雲,”你“是”丁“,”捏離“是”日“。

立春

立春日,婦人進春書,以青繒為幟,刻龍象銜之,或為蝦蟆。

人日

人日,京都人食煎餅於庭中,俗雲”熏天“,未知所從出也。

中和

二月一日,大族姓蕭者,並請耶律姓者,於本家筵席。北節為”轄裏??“[一],漢人譯雲”轄裏“是”請“,”叵“是”時“。

上巳

三月三日,國人以木雕為兔,分兩朋走馬射之。先中者勝,其負朋下馬,跪奉勝朋人酒,勝朋於馬上接杯飲之。北呼此節為”淘裏化“,漢人譯雲”淘裏“是”兔“,”化“是”射“。

佛誕日

四月八日[二],京府及諸州,各用木雕悉達太子一尊,城上舁行,放僧尼、道士、庶民行城一日為樂。

端五

五月五日午時,采艾葉與綿相和,絮衣七事,國主著之,蕃漢臣僚各賜艾衣三事。國主及臣僚飲宴,渤海廚子進艾糕,各點大黃湯下。北呼此節為”討賽籬“。又以雜絲結合歡索,纏於臂膊,婦人進長命縷,宛轉皆為人象,帶之。

朝節

夏至日,婦人進扇及粉脂囊。

三伏

六月十八日,大族耶律姓並請蕭姓者,亦名”瞎裏??“[三]。

中元

七月十三日夜,國主離行宮,向西三十裏卓帳宿。先於彼處造酒食,至十四日,應隨從諸軍並隨部落動番樂,設宴至暮,國主卻歸行宮,謂之”迎節“。十五日動漢樂,大宴。十六日早,卻往西方,令隨行軍兵大喊三聲,謂之”送節“。此節為”賽離舍“,漢人譯雲”賽離“是”月“,”舍“是”好“。謂”月好“也[四]。

中秋

八月八日,國主殺白犬於寢帳前七步,埋其頭,露其嘴。後七日,移寢帳於埋狗頭上[五]。北呼此節為”捏褐你“,漢人譯雲”捏褐“是”狗“,”你“是”頭“。

重九

九月九日,國主打團鬥射虎[六],少者輸重九一筵席。射罷,於地高處卓帳,與番漢臣登高,飲菊花酒。出兔肝切生,以鹿舌醬拌食之。北呼此節為”必裏遲離“,漢人譯雲”九月九日也“[七]。又以茱萸研酒,灑門戶間辟惡。亦有入鹽少許而飲之者。又雲男摘二九粒,女一九粒,以酒咽者,大能辟惡。

小春

十月內,五京進紙造小衣甲並槍刀器械各一萬副。十五日一時推垛,國主與押番臣寮望木葉山葬太祖處。奠酒拜,用番字書狀一紙,同焚燒奏木葉山神,雲”寄庫“。北呼此時為”戴辣“,漢人譯雲”戴“是”燒“,”辣“是”甲“。

冬至

冬至日,國人殺白羊、白馬、白雁,各取其生血和酒,國主北望拜黑山,奠祭山神。言契丹死,魂為黑山神所管。又彼人傳雲:凡死人,悉屬此山神所管,富民亦然。契丹黑山,如中國之岱宗。雲北人死,魂皆歸此山。每歲五京進人、馬、紙物各萬餘事,祭山而焚之。其禮甚嚴,非祭不敢近山。

臘月

臘月,國主帶甲戎裝,應番漢臣諸司使已上並戎裝,五更三點坐朝,動樂飲酒罷,各等第賜禦甲、羊馬。北呼為”粆離??“,漢人譯雲”??離“是”戰“,”??“是”時“。是”戰時“也。

治盜

正月十三日,放國人做賊三日,如盜及十貫以上,依法行遣。北呼為”鶻裏??“,漢人譯雲”鶻裏“是”偷“[八],”??“是”時“。

行軍

契丹行軍不擇日,用艾和馬糞,於白羊琵琶骨上炙,炙破便出行,不破即不出。

午日

契丹出軍,每遇午日起程,如不用兵,亦須排辦,望西大喊七聲[九],言午是北朝大王之日。

旋風

契丹人見旋風,合眼,用鞭望空打四十九下,口道”坤不刻“七聲。

舍利

契丹富豪民要裹頭巾者,納牛、駝十頭[一○],馬百匹,並給契丹名目,謂之”舍利“。

跪拜[一一]

男女拜皆同,其一足跪,一足著地,以手動為節,數止於三。彼言”捏骨地“者,即”跪“也。

長白山

長白山,在泠山東南千餘裏,蓋白衣觀音所居。其山禽獸皆白,人不敢入,恐穢其間,以致蛇虺之害。黑水發源於此,舊雲粟末河,太宗破晉,改為混同江。其俗刳木為舟,長可八尺,形如梭,曰”梭船“,上施一槳,止以捕魚;至渡車,則方舟或三舟。

澤蒲

西樓有蒲,瀕水叢生,一幹葉如柳,長不盈尋丈,用以作箭,不矯揉而堅,左氏所謂”董澤之蒲“是也。

回鶻豆

回鶻豆,高二尺許,直幹,有葉無旁枝,角長二寸,每角止兩豆,一根才六七角,色黃,味如粟。

螃蟹

渤海螃蟹,紅色,大如碗,螯巨而厚,其跪如中國蟹螯。石??,鮀魚之屬,皆有之。

校勘記

[一]北節為轄裏??”北節為“,席本作”北呼此節為“,武珪燕北雜記(下稱雜記)作”番呼此節為“。又”轄“字,雜記作”瞎“。

[二]四月八日案:經論中佛誕日有二,長阿含經、薩婆多論等謂二月八日佛出生;瑞應經、灌佛經等謂十方諸佛皆用四月八日生。國誌取後者,遼史禮誌六取前者。

[三]亦名瞎裏??此作”瞎“,與雜記同,席本仍作”轄“。

[四]七月十三日夜至謂月好也雜記稱:”七月十三日至十五日迎節、送節、哭節,大番呼為賽離舍“。原注:”‘賽離’是‘月’,‘舍’是‘好’“。

[五]移寢帳於埋狗頭上雜記”狗頭“下有”地“字。

[六]國主打團鬥射虎雜記”團鬥“作”圃鬥“。

[七]北呼此節為必裏遲離漢人譯雲九月九日也雜記”必裏遲離“作”一十賽“,並注明:”‘一十’是‘九’,‘賽’是‘九’“。

[八]北呼為鶻裏??漢人譯雲鶻裏是偷兩處”鶻裏“,雜記並作”鶻呂“。

[九]亦須排辦望西大喊七聲”排辦“,雜記作”排陣“,而說郛明抄重排本之雜記仍作”排辦“。

[一○]納牛駝十頭”十頭“,雜記作”七十頭“,當是。但遼史國語解釋”舍利“一詞,亦雲”納牛、駝十頭“,其誤由來久矣。

[一一]跪拜此則與以下”長白山“、”澤蒲“、”回鶻豆“、”螃蟹“四則,並從紀聞抄來,均女真禮俗、物產,而與契丹無涉。

附錄一?跋

契丹國誌提要

契丹國誌二十七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宋葉隆禮撰。隆禮號漁林,嘉興人,淳佑七年進士,由建康府通判,曆官秘書丞,奉詔撰次遼事為此書,凡帝紀十二卷,列傳七卷,晉降表、宋、遼誓書、議書一卷,南北朝及諸國饋貢禮物數一卷,雜載、地理及典章製度二卷,行程錄及諸雜記四卷。錢曾讀書敏求記稱其書法謹嚴,筆力詳贍,有良史風;而蘇天爵三史質疑則謂隆禮不及見國史,其說多得於傳聞,譏其失實甚多。今觀其書,大抵取前人紀載原文,分條采摘,排比成編。穆宗以前紀、傳,則本之資治通鑒;穆宗以後紀、傳,則本之李燾長編等書。其胡嶠陷北記,則本之歐史四夷附錄;諸番記及達錫、伊都等傳,則本之洪皓鬆漠記聞;雜記,則本之武圭燕北雜記。案圭書今不傳,其言略見曾慥類說。皆全襲其詞,無所更改,間有節錄,亦多失當。如通鑒載太祖始立為王事,上雲”恃強不受代“,故下雲”七部求如約“,今此書刪去”不受代“之文,則所謂”如約“者,果何事乎?又長編載聖宗南侵事雲:”天雄軍聞契丹至,闔城惶遽。契丹潛師城南,設伏狄相廟,遂南攻德清。王欽若遣將追擊,伏起,天雄兵不能進退。“其事甚明。今此書於”闔城惶遽“下,即接”伏起“雲雲,而盡刪其”潛師“”設伏“之文,則所伏者果誰之兵乎?又鬆漠記聞載”黃頭女真,金人每當出戰,皆令前驅“。蓋洪皓所親見,其為金人事甚明。

今此書乃徑改”金人“為”契丹“,采入遼誌,則益為顛倒事實矣。又帝紀中凡日食、星變諸事,皆取長編所記,案年臚載。然遼、宋曆法不齊,朔閏往往互異。如聖宗開泰九年,遼二月置閏,宋十二月置閏,宋之七月,在遼當為八月,而此書仍依宋法,書”七月朔,日食“。此類亦俱失考。蓋隆禮生南渡後,距遼亡已久,北土載籍,江左亦罕流傳,僅據宋人所修史傳及諸說部鈔撮而成,故本末不能悉具。蘇天爵所論,深中其失,錢曾蓋未詳核也。特諸家目錄所載,若遼庭須知、使遼圖鈔、北遼遺事、契丹疆宇圖、契丹事跡諸書,隆禮時尚未盡佚,故所錄亦頗有可據。如道宗壽隆紀年,此書實作壽昌,與遼世所遺碑刻之文並合,可以證遼史之誤。又天祚紀所載與金攻戰,及兵馬、漁獵諸事,較遼史紀、誌為詳,存之亦可備參考。惟其體例參差,書法顛舛,忽而內宋,則或稱遼帝,或稱國主;忽而內遼,則以宋帝年號,分注遼帝年號之下,既自相矛盾。至楊承勳劫父叛君,蔑倫傷教,而取胡安國之謬說,以為變不失正,尤為無所別裁。又書為奉宋孝宗敕所撰,而所引胡安國說,乃稱安國之諡,於君前臣名之義,亦複有乖。今並仰遵聖訓,改正其訛,用以昭千古之大公,垂史冊之定論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十一史部六。

契丹國誌提要補正

胡玉縉

契丹國誌二十七卷。”忽而內宋,則或稱遼帝,或稱國主;忽而內遼,則以宋帝年號分注遼帝年號之下,既自相矛盾。“

案:卷首載乾隆四十六年諭雲:”甚至大書遼帝紀元於上,而以宋祖建隆等年號分注於下,尤為紕繆。“竊謂書既名契丹國誌,則以遼紀年即公羊”地從主人“之例。提要於此處,但議其矛盾,不斥其紕繆,頗見斟酌。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上冊卷十七。

契丹國誌提要辨證

餘嘉錫

”契丹國誌二十七卷,宋葉隆禮撰。隆禮號漁林,嘉興人,淳佑七年進士,由建康府通判,曆官秘書丞,奉詔撰次遼事為此書“,”所錄頗有可據“,”存之亦可備參考。惟其體例參差,書法顛舛,忽而內宋,則或稱遼帝,或稱國主;忽而內遼,則以宋帝年號分注遼帝年號之下,既自相矛盾。“”又書為宋孝宗敕所撰,而所引胡安國說,乃稱安國之諡,於君前臣名之義,亦複有乖。“

嘉錫案:隆禮之別號、籍貫、科目,契丹國誌皆不載。厲鶚宋詩紀事卷六十六從至元嘉禾誌采取隆禮煙雨樓詩一首,其小傳雲:”葉隆禮號漁林,嘉興人,淳佑七年進士,官建康府西廳通判,改國子監簿。“提要所敘,全本於此。隆禮進書表雲:”臣奉敕命,謹采摭遺聞,刪剔繁冗,緝為契丹國誌以進。“末題”淳熙七年三月日秘書丞臣葉隆禮上表“。淳熙者,孝宗年號,故提要雲:”曆官秘書丞,書為奉孝宗敕所撰也。“閣本提要亦雲隆禮於孝宗時奉詔撰次遼君臣事跡為此書。不思淳佑乃理宗年號,由淳佑七年上數至淳熙七年,凡六十八年。使此書果為淳佑進士葉隆禮者所撰,安有釋褐登朝,回翔館閣,又曆六十餘載,年將大耋,方登進士第之理乎?厲鶚嚐撰遼史拾遺,引用契丹國誌至夥,於隆禮表末署銜,不容不見,而小傳中竟不言官秘書丞,蓋因時代先後不合,疑其非一人耳。案至元嘉禾誌卷十五宋登科題名,淳佑七年張淵微榜有葉隆禮。又卷十六碑碣類有進士題名序一篇,此嘉興府之題名。自稱前進士葉隆禮,末題鹹淳改元九月吉日書。又卷三十一題詠類此卷皆屬嘉興縣。煙雨樓詩,有葉隆禮漁林一首。景定建康誌卷二十四西廳通判題名雲:”葉隆禮,承奉郎,淳佑十年十月到任,至十二年二月改除國子監簿離任。“以上皆厲氏小傳所本,可見其無一字無來曆也。考周密浩然齋雅談卷上曰:”葉隆禮士則,謫居袁州,袁之士友醵酒以招之。

蜀士張汴朝宗作樂語一聯雲:‘掃地焚香,有蘇州之雅淡;仰天拊缶,無楊氏之怨傷。’士則大稱之。“萬姓統譜卷三十九雲:”張汴,字朝宗,度宗時文天祥起兵,辟為參謀,空坑兵敗,為亂兵所殺。“明朱存理珊瑚木難卷四趙子固梅竹詩後有跋一篇,末題”鹹淳丁卯五月晦日隆禮書於春詠堂“,其下有小字注曰”葉士則“。知士則為隆禮之字,可補厲氏所未及。丁卯為鹹淳三年,上溯淳熙七年,凡八十八年,隆禮必不能為淳熙時秘書丞亦明矣。千頃堂書目卷三著錄此書,注為元人,則隆禮蓋已入元,必非孝宗時人也。若謂孝宗時別有一葉隆禮,則除進書表年月一行外,毫無顯據。考之中興館閣正續錄,上起建炎初元,下終淳熙五年,不獨秘書丞中無葉隆禮姓名,即遍檢館閣群官,亦未嚐有是人也。續錄起於淳熙五年,其目錄後有跋雲:”中興館閣錄淳熙四年成書,其後附錄者,多訛舛缺略。嘉定三年十月重行編次,是正訛舛,其缺略者增補之,名曰館閣續錄。逐卷之末,不題卷數,貴在他日可以旋入,繼今每於歲杪分委省官,取歲中合載事,略加刪潤,刊於卷末。“據舊鈔本。嘉定三年,上距淳熙五年,才三十有二年,時代既近,考訂自易,既經重行增補,不當猶有缺略,以後則每屆歲終,隨時增入,尤不當遺漏姓名。是進書表末所署年月官職,皆可疑也。或謂今本館閣錄為四庫館臣從永樂大典內輯出,安保其無所脫誤,則又不然。餘嚐假得友人於思泊省吾所藏舊鈔本,其先曆為章壽康、葉德輝所藏,有楊守敬及葉氏手跋。其續錄中,有錢大昕手鈔數卷,黃丕烈逐卷以宋刻本校過,正錄未校。

點畫小異,纖悉必具。宋本亦頗有闕葉,然官聯中秘書丞題名,實完好無闕,亦無葉隆禮姓名,是隆禮固未嚐為是官也。或者秘書丞題名,止於鹹淳三年,隆禮之拜官,尚在其後,表末淳熙七年乃鹹淳七年之誤,則不可知耳。夫隆禮之書,既係奉敕撰集,且嚐表奏進禦,則立言之間,當倍極恭慎,乃其書法,竟或內遼而外宋,宜非當時臣子之所敢為,疑是後人所偽撰,假隆禮之名以行,猶之大金國誌托名宇文懋昭耳。懋昭始末雖不可考,亦必實有其人。其書陳氏書錄解題及宋史藝文誌皆不著錄。元袁桷清容集卷四十一有修遼金宋史搜訪遺書條例狀一篇,所列遺書,凡一百四十餘種,尚無此書。可見元初未行於世,至蘇天爵滋溪文稿卷二十五三史質疑始雲:”葉隆禮、宇文懋昭為遼金國誌,皆不及見國史,其說多得之傳聞。“知其書當出於中葉以後矣。黃丕烈有元刻本,見士禮居藏書題跋記卷二。縱屬偽作,亦出自元人之手,未嚐不可備參考也。又考鹹淳臨安誌卷四十九郡守表雲,理宗開慶元年己未,葉隆禮,台州人,十一月一日”以朝散郎直秘閣、兩浙運判除軍器少監,兼知。謂兼知臨安府事。閏十一月二日磨勘,轉朝奉大夫,景定元年庚申正月一日,除軍器監,兼職仍舊。二月六日,隆禮除直寶文閣,知紹興府。“又卷五十兩浙轉運題名雲:”葉隆禮,開慶元年十月為運判,十一月知臨安府。“寶慶會稽續誌卷二安撫題名即知府題名,以南宋知紹興府者,例兼安撫使也。雲:”葉隆禮,景定元年二月,以朝奉大夫除直文閣知,十六日到任,四月二十六日交割,以次官離任。“以次官,謂下文所載後任官。此與撰契丹國誌者同時同姓名,似即一人,惟一作秀州嘉興人,一作台州人,為不同。疑臨安誌本作秀州人,以點畫殘缺,誤寫為”台“耳。姑附於此,容俟再考。四庫提要辨證卷五。

三史質疑節錄

蘇天爵

葉隆禮、宇文懋昭為遼、金國誌,皆不及見國史,其說多得於傳聞。蓋遼末金初,稗官小說中間,失實甚多,至如建元、改號、傳次、征伐及將相名字往往杜撰,絕不可信。如張師顏南遷錄尤為紕繆。滋溪文稿卷二十五。

焚椒錄

王士禎

契丹國誌後妃傳道宗蕭皇後本傳雲”性恬寡欲。魯王宗元之亂,道宗同獵,未知音耗,後勒兵鎮帖中外,甚有聲稱。崩,葬祖州“雲雲而已。焚椒錄所紀耶律乙辛、張孝傑輩讒構賜死之事,紀無一字及之。又錄稱”後為南院樞密使惠之少女“,而誌雲”贈同平章事顯烈“烈”原作“然”,據契丹國誌改。之女“。誌言”勒兵“,似嫻武略者,而錄言”幼能誦詩,旁及經子“。錄中所載射虎、應製諸詩及回心院詞皆極工,而無一語及武事。且本紀道宗在位四十七年,改元者三:清寧、鹹雍、壽昌,初無太康之號,而錄載乙辛密奏太康元年十月據宮婢單登及教坊朱頂鶴陳首雲雲,已上皆抵牾不合,不可解也。按:遼史宣懿皇後雖略,而與焚椒錄所紀同,蓋契丹誌之疏耳。誌雖載天祚文妃善歌詩,其詠史雲”丞相朝來劍佩鳴,千官側目寂無聲“雲,案史亦載此詩,是騷體,非律也。重輯漁洋書跋。

讀契丹國誌表記

錢曾

葉隆禮契丹國誌二十七卷。案:諸家藏本僅十七卷,”二“字疑衍文。題詞本有。述古目作二十卷,注”鈔“字。鈺案:瞿目有元刊本,海豐吳氏有藝芸精舍影鈔元本,皆二十七卷。士禮居藏十七卷,乃殘元本。述古目二十卷,係脫”七“字。阮本未誤。[[補]]黃錄采遺雲:”宋秘書丞嘉興葉隆禮撰,述契丹自阿保機初興,迄於天祚,凡二百餘載之事,略仿紀傳體,前有遼國始興本末、九主年譜,末附宋臣紀錄、諸蕃國雜記、歲時雜記等類,於淳熙七年表上。“隆禮書法謹嚴,筆力詳贍,洵有良史之風。鈺案:四庫提要雲:”隆禮生南渡後,距遼亡已久,北土載籍,江左亦罕流傳,僅據宋人所修史傳及諸說部鈔撮而成,故本末不能悉具。蘇天爵三史質疑所論,深中其失,錢曾蓋未詳核也。“具載兩國誓書及南北通使禮物,蓋深有慨於”海上之盟“,使讀者尋其意於言外耳。棄祖宗之宿好,結虎狼之新歡,孰當扞刊本、阮本作”扞“,[[補]]題詞本作”扞“。蔽?青城之禍,詳其流毒,實有隱痛焉。存遼以障金,此則隆禮之誌也。至降阮本作”夷“,[[補]]刊本亦作”夷“。契丹為國,不史而誌之,其尊本朝也至矣。[[補]]題詞本”至矣“下有”數百年來罕有知其心事者“十一字,朱筆抹去。予特表而出之。漁洋書跋雲:”契丹國誌二十七卷,宋淳熙七年秘書丞葉隆禮奉詔撰進,其書帝紀十二卷,後妃、諸王、外戚傳三卷,列傳四卷,石晉降表、宋澶淵盟書、關南誓書、議割地界書共一卷,南北朝饋獻禮物、外國貢獻一卷,四京、州縣沿革一卷,風俗、官製、科舉等一卷,王沂公、富鄭公行程錄一卷,張舜民使北記等一卷,諸番雜記、歲時雜記一卷,簡淨可觀。“章鈺錢遵王讀書敏求記校證卷二之上。

契丹國誌跋

杭世駿

契丹國誌二十七卷,淳熙七年秘書丞葉隆禮表進。其劉六符、耶律餘睹諸傳及諸番雜記全襲洪氏鬆漠紀聞,晉出帝降表暨東丹王傳又割五代史以成文。其與他書異者,惟王沂公、富鄭公行程錄,文獻通考雖載其目,而其書已亡,得此為不墜於地。至胡嶠陷北記,五代史、遼史間一稱引之,此獨載其全,為可寶也。道古堂文集卷二十六。

契丹國誌跋

程晉芳

右契丹國誌二十七卷,宋淳熙七年秘書丞葉隆禮表進。前有世係圖、晉獻契丹全燕圖、契丹地理圖、帝紀十二卷、傳七卷,自二十卷至二十七卷皆雜記晉宋往來儀事及本國諸國風土歲時。遼別史今存者少,此最足供考校,如歐公五代史附錄自注謂”契丹年號,諸家所記,舛謬不一“,唯據遼太宗立晉高祖冊文稱”天顯九年“為證。考誌實在天顯十年十一月,足以正歐史之訛也。卷二附載記異錄遼主德光得異夢,占之雲:”當為中國立天王“,司馬氏考異亦未之及。遼史有大同元年即會同十一年,此書無大同元年,而有會同十一年,其十一年下有注甚詳,校對各史皆合,是又足證遼史之誤,不知當時何故有”大同“二字,豈命名之未用耶?辛楣學士曾作文辨之,尚未引及此書也。建官製度門中所載,如敞史、木古思努(古)、都努古、徒努(古),皆遼史百官誌所不載。衣服如義襴紫?鞢,亦儀衛誌所遺。錢氏敏求記但舉其用意之大端,而其可采者未之及,趙誌忠之陰山雜錄今不可得,則此書宜可貴矣。至元嘉禾誌雲”隆禮號漁林,嘉興人“,蓋失其字矣。又謂是”淳佑七年進士,官建康府西廳通判,改國子監簿“。按淳熙乃孝宗之十二年甲午第三改元年號,七年則為庚子,孝宗之十八年也。淳佑乃理宗之十七年辛醜第五改元號,七年則為丁未,理宗之二十三年,上距淳熙七年且六十七年,烏有淳佑七年進士轉於七十年前獻書者乎?或淳熙誤作淳佑,然亦無是年成進士即官秘書丞之理。凡此皆有可疑,古書於今往往有難解處,惜不得多本以證之也。勉行堂文集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