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見忘,奴婢該死……”
嘴裏連連認錯,迎夏也不上前收拾,眼巴巴地望著雲初。
雲初悠閑地喝著茶,不言不語地看熱鬧。
見她隻瞟了眼絲絹,眉頭都沒動一下,即不說情,也沒接話的意思,姚瀾臉色變了變,訓斥了幾句,揮打發了眾人,隻留了迎春迎夏。
“讓妹妹見笑了,都是我平日太縱容,這幫小蹄子竟沒了怕勁。” 看著雲初的雙眼,姚闌話題一轉,“不瞞妹妹說,我這麼緊張,是因為這個是見不得人的……” 伸手拿起絲絹,清清一抖,在雲初麵前展開,“妹妹是才女,見識廣博,既然撞上了,就認認看,這字跡出自誰的手筆……”
嘴裏說著,姚闌卻並不放手,雲初放下茶杯,就著她的手裏,低聲念道:
昨日再縫佳人麵,
纖鎬素,羞無言。
爭奈別嫁,愁恨又依然
……
這意境,怎麼恁熟悉?
雖不懂詩文,但念著念著,雲初心一動,這詩的意境讓她想起和陸軒第二次偶遇,她一身纖鎬,兩人相對無言,最後被喜菊的一聲嗬斥衝散了……
這字裏行間滿滿的相思,不用猜,一定是陸軒!
“……輾轉錦衾空思念,天易見,見卿難!” 見雲初住了嘴,姚闌接著念道,“怎麼,妹妹也認不出嗎?”
怎麼辦,承不承認這是陸軒的手筆?
回過神來,對上姚瀾咄咄逼人的目光,雲初的心思瞬間轉了幾個來回,說是陸軒的吧,連董愛都知她愛陸軒,何況姚瀾,他們在相府頻頻私會,怕是也瞞不過她,如今抓住了這個證據,那還不得……
可不說吧,都知道她沒出嫁前,陸軒是祭酒府的常客,欒城著名才子,她又是曠世才女,怎麼能沒有詩詞往來,竟認不出他的筆跡?
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妹妹……”姚闌斂心靜氣地看著她。
雲初眉頭微蹙,淡淡地說道:
“這以後不動筆墨,對這些東西都生疏了……”雲初又歪著頭看了半晌,“……怎麼看都像是翰林院陸學士的筆跡。”
感覺如煙身子一震,雲初清咳一聲,淡然地看著姚瀾:“怎麼……這是陸學士送大嫂的?”
還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
對上那雲淡風輕的雙眸,姚闌僵偶般傻在那兒。
“前次我應邀去相府,就住在大嫂從前的閨房,竟在後院見到陸學士……” 惡人先告狀,雲初輕笑著端起茶,“……怎麼,大嫂還常和他來往?”
陸軒是她父親的首徒,她又常回娘家,果真爆出陸軒能自由出入她從前的閨房,她還真洗不清!
讓她們在相府私會,都是她父親的主意,想籍此控製雲初,為相府所用,原本準備了客房,但那兒離頤壽堂太遠,姚夫人便臨時把雲初安排到了她以前的閨房。
心係老夫人安慰,她和父親都沒多想就同意了,不料這竟成了致命的把柄,被雲初倒打一耙。
可惜了,她父親的精心謀劃和一番心血,名副其實地替人作了嫁!
坐在那裏,姚瀾的臉色由紅變白,由白變綠,好半天,才收回絲絹,口中說道:
“妹妹誤會了,這話可不能亂說,仔細傳出去會要了命的!”又轉向迎春迎夏,“今兒這話,要是傳出去半句,仔細你們的皮!”
知道這是要命的大事,還當著奴才試探她!
心如爐火煮茶,翻滾不息,雲初臉色卻異常的平靜,和姚瀾目光相對,她輕笑道:
“大嫂也別緊張,因他是相爺的首席弟子,您又常回相府,以為你們……我才隨口問問”又一拍手,“看來是我誤會了……”扭頭對如煙道:“你聽好了,今兒我隻是和大嫂說笑,出了這門,就都給我忘了!”
如煙麵色滑稽地應了聲:“是,奴婢什麼也沒聽見。”
這哪是解釋誤會,分明是火上澆油,硬將這屎盆子扣到自己頭上嘛。
雲初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姚瀾險些吐血,攥緊的拳頭指甲都摳到了肉裏
慢慢地將絲絹折好,良久,姚闌才恢複平靜。
“這是我屋裏人在落雁湖拾到的,拿回來給我看,說是還看到了陸公子和妹妹……”
說著,姚闌就住了嘴,低頭喝茶。
“……看到我和陸公子?”雲初眉頭一挑,“是說我們在一起嗎?”她臉色一變,“這話可亂說不得,是要死人的!”一把抓住姚闌,“是誰亂嚼舌頭,我們去太太那兒對質!”
說著,雲初已站起身,要拽一直不吭聲的姚闌往外走。
“妹妹別惱……”姚闌一把按住她,“我話不是還沒說完嘛……”
真去太太那對質,雲初反咬她一口,她也一樣不好過!
話沒說完?
為什麼她連連追問,她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