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孝還一直沒兒子呢!
果真她不孕,一旦讓哪個妾生出兒子,那她還有地位嗎?
話喊出了口,晁雪也發覺失態,尷尬地掃了一圈,目光又巴巴地落在雲初身上,嘴唇翕動,是不是她剛剛神情恍惚,聽錯了?
“……二嫂這些年可再有過身子?”見她不信,雲初反問。
“這個……”晁雪臉一紅,隨即搖搖頭。
自三年前滑過一次胎,她就再沒懷過孕!
“二爺不是一直戍守鐵樓關嗎?”如煙一臉迷惑。
結婚幾年生不出孩子的大有人在,潘敏進門四年了,肚子都還癟癟的,晁雪好歹一進門就生了個女兒,二爺這些年又不在府裏,怎麼能算不孕?
想起如煙剛進府不久,墨香就解釋道:“二爺是一年前才離府的……”
“不瞞妹妹……”晁雪臉色微微泛白,“二爺出門前那兩年,為了要兒子,我沒少吃偏方,為拜祭送子娘娘,踏破了翠雲寺的門檻,連香灰都喝過,能用的法子都用了……”
又是偏方,雲初就皺皺眉:“……都是穩婆給的?”
晁雪握茶得手都有些發紅:“……也有家母淘換了,偷偷送進來的。”
屋裏靜的嚇人,晁雪的臉就由紅變白,她忽然抬起頭:“妹妹可有什麼偏方……”
雲初臉一沉,搖搖頭:“……我沒有偏方!”
一瞬間,晁雪的臉死人般灰白,手一鬆,杯子向地上墜去,被如煙一把接住,不忍心地看向雲初。
雲初伸手接過茶杯,遞給晁雪:“不過,我可以開個方子給二嫂調治著試試……”
方子、偏方,不過一字之差!
有必要那麼較真嗎?
長長地透出一口氣,晁雪哭笑不得:“妹妹下次可別這麼唬人……”
“不是唬人,我的確沒有偏方……”雲初就開口念道,“……柴胡2錢,黃芩炭2錢,當歸3錢,赤芍2錢,玄胡2錢,丹皮2錢,澤蘭2錢,大黃1錢,五靈脂2錢……”念完反問,“你看看,這是偏方嗎?”
“這……”
晁雪訕訕地笑,她也不知道這和偏方有什麼區別!
“二嫂是因肝鬱化熱,氣滯血瘀導致月信不調,以至於不孕,治療主要以疏肝理氣,養血調經為主……”雲初繼續解釋道,“二嫂按這個方子,於月信來的前兩天至幹淨後三天服用,少則一月,多則半年,即可痊愈……”
“真的?”晁雪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心撲撲地跳著,二爺再有一月就回來了,她希望這次能一舉得男!
“用了這個方子,二嫂就不能再亂用偏方了……”見晁雪神色古怪,雲初又補充道,“一定要用,二嫂也要先讓我看看……”
想起她給董和醫病時,就當著太太的麵霸道地提出,不許董和亂用藥,晁雪忙連連點頭:“妹妹放心,我再不會亂用偏方的……”
用了飯從闕院出來,已經快末時了,晁雪親熱地拉著雲初的手,一直送到大門,才目送著她離開。
“二奶奶衣服的顏色質地都和今兒……”
感覺晁雪一直在背後站著,直到快拐彎了,如煙才說話,剛開口,一拐彎,就瞧見迎春和一個小丫鬟正蹲在路邊玩石頭子,忙咽下後麵的話,看向雲初。
兩人換了個眼色,也不言語,隻加重了腳步。
聽到腳步聲,迎春一抬頭,見是雲初,慌忙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上前見禮道:
“四奶奶安,您總算出來了,讓奴婢好等。”
“……奴婢和迎春姐姐已等了近一個時辰。” 小丫鬟也上前見禮。
“……一個時辰?”雲初詫異地看著迎春,“大嫂有什麼事兒,怎麼不去闕院叫一聲,在這兒等著?”
“大奶奶不讓打擾您,隻讓奴婢在這兒等著,您什麼時候出來,再請您過去逸院……”
姚瀾可是從沒這麼謙恭過,原本一句話的事兒,竟讓個丫鬟等了近一個時辰,難道她也和晁雪一般,有什麼難言的隱疾,想到這兒,雲初失笑:
“大嫂客氣了,沒說什麼事兒?”
“大奶奶隻讓奴婢在這兒等著,請您過去……”迎春恭敬地回道,“知道您沒乘轎子,大奶奶特意讓奴婢備了,您去就知道了……”
說著,迎春衝前麵啪、啪、啪、拍了幾掌。
雲初抬眼望去,不遠處的樹陰下,兩個婆子坐在石墩上假寐,旁邊聳著一頂蘭呢小轎。
這哪是請,和劫持有什麼區別?
見迎春打起轎簾,雲初一陣反感,有心拒絕,轉念一想,也該去看看國公府裏這位太太之下第一人了,想到這,衝迎春點點頭,躬身上了轎子。
一下轎,雲初眼前就是一亮。好個姚瀾,可是夠別出心裁的了,隻見比露院大了近一倍的院子裏,西麵一條幽深曲折的回廊直通正房,東麵依牆而建一座土石假山,半坡上藤蘿環繞著一支石峰奇秀峭拔,恍如天然,不遠處一顆一抱粗的千年桐,古老而蒼翠,濃密的枝葉中,偶爾露出幾顆乳白色的蓓蕾,散發出一股淡雅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