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那不依不饒地看著姚闌,雲初心裏冷冷地笑。
“是說撿到絲絹前後分別看到了你們……” 姚闌強把她按在椅子上,訕訕笑道,“我一看就唬一跳,董族是最容不得這種事情的,這才緊忙地封了口,想暗中再查查,趕巧讓妹妹撞見了,妹妹不說,我還真不認識這是陸學士的字……”又喃喃低吟,“ 纖鎬素,羞無言……不愧是欒城才子,竟能寫出這麼貼切的意境!”
仿佛沉浸在詩的意境中,姚闌久久無語。
“也罷……”良久,她忽然抬頭,“陸學士終是一代才子,又曾是祭酒府的常客,這事兒到這就結了吧,誰也不要再提。”
“纖鎬素,羞無言…… ”雲初也喃喃地念著,“……要說穿孝服的,就那幾個,可以掰著指頭數一數,四爺新喪,除了我,就三小姐、四小姐了,在就是……” 倪了眼姚瀾的一身雪衣,話鋒一轉,“……一個個排除,也能找出來。”又道,“他畢竟是相爺的高徒,總不能冤枉了……”
有意送個人情,雲初不但不領,竟拉出一堆墊背的,尤其看她的那一眼,要多曖昧有多曖昧,就差沒明說了,趕巧她偏偏就今天穿了一身素白,看著雲初一本正經地數著手指頭,姚瀾坐在那兒神色不動,心裏卻苦不堪言。
畫虎不成,反類其犬。
真追究起來,找陸軒對質,他因愛惜雲初,死也不會供出她的,倒把她和幾位姑娘都牽涉進來,太太不暴怒才怪!
約好了般,兩人同時端茶喝了起來,雖都是一臉的悠閑,可連如煙都感覺到空氣的沉悶、窒息,迎春、迎夏已是一臉的蒼白,鼻尖上都滲出了汗珠……
當、當、當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破了一室的沉寂,迎夏一哆嗦,手裏的帕子險些掉在地上,張了張嘴,卻沒敢說話,轉頭看姚瀾。
姚瀾暗舒了口氣,衝門口喊道:
“進來!”
一個藍衣小丫鬟邁步進來,一探頭,便感到氣氛不同尋常,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僵立在那兒,有心想退出去,懾於姚瀾的威嚴,硬著頭皮走進來,顫聲回道:
“……三奶奶來了,在門外候著。”
潘敏來了!
她是有名的大喇叭,偏又是個軟硬不吃,生冷不忌的潑辣人物,如果這絲絹讓她看到,那可就……
聽了小丫鬟的話,雲初心裏一緊,掃了一眼案上,要是會魔法,能把那絲絹給變沒了,該有多好,雖說一盆汙水潑到了姚闌身上,但她和陸軒頻頻私會,暗暗相許,卻是不爭的事實,真較起真來,就算她能逃過,也會毀了陸軒一世的清白!
話說回來,連董愛生前都知道她和陸軒有情,她真的能逃過嗎?
同樣的心裏,聽說潘敏來了,姚瀾也一陣緊張,轉眼看向案上,無意中捕捉到雲初眼底稍縱即逝的慌亂,心一動,總是做了賊,別看她叫的歡,其實心虛著呢。
一念至此,姚闌伸出的手硬生生地在空中轉了個彎,沒取案上的絲絹,輕輕理了理額頭的秀發,開口說道:
“傳她進來。”又對雲初笑道:“瞧我這記性,說了半天,竟把正事給忘了,今兒請妹妹來,就是受三妹之托,為你們做和事老……”
姚瀾說著,已經站起身來,笑咪咪的看著雲初。
不是吧,難道姚瀾真想和她血拚到底,讓潘敏將這事兒捅開?
見姚瀾全不理那絲絹,站起身來,雲初臉色微變,很想就此認輸,主動把絲絹藏起來,這畢竟是她和陸軒暗通曲款的鐵證。對上姚瀾笑意中那絲咄咄逼人的光芒,雲初心一顫,強壓下了那股劇烈的念頭。
不到最後一刻,她絕不能認輸!
否則,一旦被姚瀾掌握了弱點,怕是以後就是無盡的要挾和敲詐,她的命運,絕不能掌握在別人手中!
想到這兒,雲初也笑道: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向霸氣的三奶奶竟讓大嫂做和事老,嗬嗬,哪用大嫂說和了,她不找我晦氣就萬幸了。”
這麼說就是不給麵子了!
姚瀾眼底閃過一絲陰鷙,扭頭看去,雲初已扶著椅背站起來。
“大嫂這是要親自去接她?看來我也不好就在這等了……”
說著,就笑著跟上來。
“瞧你說的,都姊姊妹妹的,今兒好了,明兒壞了,是常有的事情,哪能就一輩子仇敵似的……” 姚瀾神色一僵,隨即笑道,“再說,妹妹是曠世才女,心胸大度,自然不會和三妹一般見識……”又慫恿道,“既然她有意求和,妹妹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邊說,姚闌邊伸出手來。
餘光瞄向案上的絲絹,雲初的心撲撲亂跳,臉上笑容不減,也跟著伸出手。全沒剛才的波濤暗湧,妯娌兩人手拉著手,說說笑笑地出了門。
恍然一對姊妹花,親密的讓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