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輝映荒塬(2)(1 / 3)

姚相武連夜召集村民開會征求大家的意見,他說:“唐經理現在的態度已發生明顯變化,他是在揣摩我們的軟硬,顯然靠兩個肩膀抬著一張空嘴是要不來錢的,事已至此你們說該咋辦。”“和狗日的拚了!”“砸了他們場子。”“看見穿橘黃衣服的就往死裏打!”眾人義憤填膺,情緒一下子空前高漲進來。姚相武急忙製止了大家的發言,說:“你們說的這些都不可取,損壞人家的東西要賠償,打死了人更是要償命的,我們的目的不是賭氣而是為拿到應該拿到的補償費。這樣吧,每家出一個壯勞力,明天早晨在小賣部門前集合,把通往各個井場的道路全部挖斷,等錢拿到手時再把路填平,大家覺得怎麼樣?”“就按你說的辦。”群眾異口同聲地回答。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小賣部門口就集中了四五十號扛著鐵鍬的青壯年男子,他們聚集在一起迅速向著井場湧去。井場上正在作業的油井隊的人,見大路上快速湧來一支手持家夥的隊伍一下子驚呆了,他們條件反射似的拿起鋼釺管鉗等工具守護在井場上拉開護衛的架勢,雙方對峙的局勢瞬間形成。這些扛著鐵鍬的人並沒有衝上井場,在接近井場的地方停下來就地挖掘起來,一會兒工夫就將通往各個井場的道路上挖出一人深的壕溝。

唐經理聞訊趕來,他沒有和桃原人協商如何處理眼前的突發事件,而是把各個井場的工人調動起來,讓他們帶上工具嚴陣以待,準備用一種反威懾的力量恫嚇桃原人。唐經理的這一做法大大超出桃原人的想象,姚相武見狀急命送信者快速趕回村莊,讓村子裏有戰鬥力的人通通帶上家夥火速趕來增援,如果這些狗雜種膽敢輕舉妄動就血洗井場。在油井隊的人與桃原人手持工具相互對峙的時刻,桃原的後續部隊湧了過來,那陣勢就像組織一場戰略決戰似的壯觀,形勢異常嚴峻,箭在弦上勢在必發。姚相武手指唐經理大聲叫罵起來:“媽個蛋吧,也不看你長個啥模樣,竟敢跑到這裏給老子撒野,惹急了老子讓你們這些雜毛子一個個橫躺在地上,井場就是你們的墳場!”姚相武義正詞嚴、氣宇軒昂,桃原人的情緒異常激動,人群中頓時出現的埋葬這些狗雜種的呼喊聲震天動地。這呼聲讓手持工具進行自衛的油井隊的人頓時緊張起來,他們中有個突然跑了出來,對著唐經理大聲叫道:“都啥時候了,難道還要這裏等死不成,我們可不想把命白白地丟在這裏。”唐經理見狀一下子軟下來,他幾乎是哀求似的禱告姚相武:“老姚,有話好好說,事情咋能弄成這樣?”“你不是會抵賴嗎,著啥急呢。”姚相武的話仍然充滿火藥味。這時又有幾個油井隊的人開始勸說姚相武,那意思是說大家拚死拚活地不就是為了幾個錢,坐下來好好商量,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現在雙方的情緒都很激動,出了事情對誰都不好。“你們牛皮得很,還用得著擔心出事情。”姚相武的話中仍然帶有嘲諷的味道,他的話再次引來油井隊工人又一陣苦口婆心的勸說。

形勢的發展明顯有利於姚相武帶領的桃原人,在雙方緊張對峙的時刻唐經理答應當場兌現補償,這家夥真的能軟能硬,見勢不妙就立刻作出讓步。雙方談判代表圍成一個小圈,商定補償的金額及辦法,不一會兒談判就結束了,隻見唐經理當麵點錢給姚相武。姚相武並沒有伸手去接這錢,而是讓隊裏一位有二十多年會計經曆的人去接錢。他隻說了一聲:“把坑填上,填完大家就回家。”大家立馬又行動起來,一陣工夫被挖斷的道路又變得暢通無阻。填平道路後這個龐大的隊伍開始撤離井場,他們興高采烈地往回走,完全一副勝利者凱旋而歸的架勢。一路上大家紛紛議論著剛才發生的事情,桃原人固有的張揚的說話腔調又出現了:“狗日的肯定是屬驢的,拉上不走就要趕著走,尻子挨上幾鞭子就蹬蹬蹬地跑得比誰都快。”說這話時他們的集體榮耀感迅速上升,說著笑著大家又回到各自的家中。

桃原人初戰告捷的喜訊在一地三省快速傳遞著,獲勝的桃原人更是嘴巴都合不攏見人就講述當時火暴的場麵,說那陣勢是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來,當時氣氛緊張到一點就著的程度,聽得那些前來看熱鬧聽新聞的無量穀人和滕莊人一個個心裏直發癢,歎息自己沒有福氣目睹如此的壯觀場麵,好身臨其境地感受一番。自從那次遭遇後,桃原人深切地體會到集體力量的威力,他們變得空前團結。經過那場生死考驗,姚相武的威信也空前高漲起來,他成為桃原人心目中的英雄,獲得一呼百應的崇高威望。

從此後桃原人的生存方式發生極大變化,他們仍然種著地,但許多人隻是敷衍地在那已經嚴重沙化的土地上應付差事,並不指望能有多少收獲。他們站在自家的土地上等待著,等待唐經理將井架安裝在自己的田裏,雖說土地十年二十年都難以恢複種植,但油井隊會將這十年二十年的損失費一次性地補償給受損的農戶。一向習慣透支消費的桃原人特別看重到手的現金,在這巨額的補償麵前他們變形了,巴不得這些土地全部變成井場。終日唯一思慮的就是如何與油井隊周旋,從那裏弄來足夠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