鱉三道:“太子對您如此重用,百官無不對您禮待有加。官中流言,瀟灑爺乃是相星下凡,大隋的頂梁柱,不可忽缺。卻不知您為何不愛做官,偏愛做個閑雲野鶴,飄風四海,小的翻開腦瓜仁細細的吃幹淨,也想不通。不過,不過,跟著瀟灑爺是三兒之幸,在哪裏都倍受尊崇,受人高抬。”得意灑灑,馬屁之功深得張小石真傳,火候絲毫不欠。
張小石心情極佳,車內翻翻身,伸伸腿,說道:“天下的事,可不是當了官就能玩的好,玩的轉。你還不太懂,慢慢跟著爺學吧,什麼時候學會把鹽能當飯吃了,這世上的道道才算真的明白了,日後會知道老子為什麼不愛當官。”此話故扯東西,拉南拽北,豈會有人不愛做官?是他不敢當,實是紗帽戴的心慌不安,若是惹下個坑坑,如何填的好。
鱉三道:“聽說您來自驢蹄山,屎尿湖,老爺您的師父是何方高人?”
張小石未料他會如此之問,一時為之語塞,蹩咄好半天,哼道:“驢……驢……呂上道人……!”言語歇時,得得意意的想:“反正老子說誰便是誰,你也不認識,給你機會天天見,不給你機會永遠見不到。”心下自詡誰人也拿不著他的短,扯不著他的皮。在他眼裏鱉三是個油滑混吃之輩,橫豎掂掂,也就識個娘們頭發長,指頭細,羅圈腿,擀麵杖。
蹩三似懂非懂,似悟不悟,說道:“不曾聽過,瀟灑爺是高人,師父不用說了,更是高人!”
張小石鼠眼飛飛,興高采烈,喜茲茲的道:“比起老子我,它,算不上什麼世外高人,也就會踢會踩,會拉會尿,會嚎會叫,會翻會滾的本事。”摸摸肚子,翻眼外望。
蹩三大是不解,皺著眉頭,喃喃道:“師父怎麼會比徒弟差?再怎麼說也是師父,貓教老虎本事,總會留一手,老虎本事再大也不濟貓。”這句話若是自言自語,或是心下默念。張小石絕計不會上心,此際聽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止不住罵道:“日你豆豆……!說你不懂,偏裝懂,不及個蛋,這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婆出於媳而勝於媳。”心下卻言:“你小子鞭下的馬就是老子的師父,趕著師父,拉著徒弟,傻的夠蛋的。”
兩人侃的熱火朝天,忽聽一聲莽牛呼般的叫賣聲:“賣鹽嘍,賣鹽嘍!”
迎麵走來一個年輕後生,約莫十八九歲年紀,身長八尺,虎背熊腰,麵如青漿。肩頭一根扁擔挑著兩籮粗鹽,沿路叫賣,由遠而近。自漢代起,鹽鐵為朝廷直隸壟斷專營,任何人不得私販私賣,如有犯者,重懲不殆。鹽稅甚重,販賣私鹽收益頗豐,豐收利誘之下頂風行事的人屢禁不止。一人一車打個照麵,那後生忽的伸手抓住馬套,繼而車停。
蹩三神生不善色,鞭指來人,大叫:“幹什麼,放手。”
那後生嘿嘿笑了三聲,滿臉堆笑,說道:“大人,某家沿街窮叫賣一天了,也不曾開個張,火急火腦的。瞧你這馬車裝飾,寬轅大轆,該是位有錢人,買上俺二鬥鹽,救濟個利市,行行好。”
蹩三滿臉憤色,氣乎乎道:“老子不開灶,要鹽做什麼?生吃?還是就著水喝?去,去,去,少搗蛋,那有人家那賣去,休要耽誤我家老爺趕路。若是老爺怪罪下來,將你扒皮抽筋吊樹上三十年都不夠賠罪,快快鬆開,免的三大爺對你無禮。”
張小石在車內,心言:“喲荷……!還真有耍大的,在老子麵前做起霸王生意了,明擺著鹹菜漚出屎了。”一撩幔帳,問道:“這鹽怎麼賣?”那後生聽有生意可做的意向,不由上喜,笑道:“回老爺,五十個大子一升。”張小石微微一笑,心中早已憋滿壞水,說道:“抬上來,老子都要了。”
那後生大喜,忙將鹽挑架於轅上,笑道:“多謝老爺抗慷慨,二擔鹽,三兩銀子。”站在一旁,等著收錢。
張小石心言:“哼……!多謝,多謝的還在後頭呢。”輕輕在蹩三耳畔嘀咕幾句,蹩三撲哧一笑,心言:“歹!”趁那後生失察之際,猛一揚鞭打在馬屁股,馬兒吃痛,撕鳴一聲向前瘋奔。車轆正撞那後生膝蓋,實實跌了個海枯石爛。張小石一路放聲大笑,往前急行,那後生撞著軟處,哼哼幾聲,咬緊牙關,跌跌撞撞追來。蹩三一路催馬急奔,行至一條小河邊,將那鹽盡數翻在河中,一仆一主盡數放聲大笑。
那後生邊追邊罵:“原隻道爾是善人,原來是這等惡人。不買鹽也就罷了,縱馬傷我,壞我生意,看某家不將你車毀了。”一路直趕,終在三道林攆上,單手抓起蹩三一把扔出。
張小石心言:“真沒用,連他都打不過。”喝道:“休打人,賠你便是。”
那後生怒道:“賠歸賠,揍歸揍,一碼是一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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