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廢一興,非是天數。
一爭一奪,乃是人計。
楊廣偷入長安,駐於越國公府,花重金許官攏得朝中一班文武大臣。利誘姬威,段達二人攪擾太子行端,沉於酒色。得楊素,宇文述,張衡,魚俱羅,蘇威等重臣齊柬太子不端,使得文帝生疑。張小石獻計楊廣,慫恿百官朝見楊勇,太子不拒反納。太常少卿辛亶仁壽宮進言,太子按禮製隻能賀,不能朝見,文帝更疑太子之為逆天,繼生廢意。
開皇二十年(公元六百年)
文帝廢黜太子楊勇,貶為庶民,冊立晉王為太子,昭告天下,大宴群臣,大赦天下。楊廣調離揚州,駐京協聖理政,至此從長安偷為變為正出。
且不議朝事,單說張小石,整日一個渾不劣。
楊廣榮升太子對張小石感恩戴德,厚賞有加,奇珍異寶更是隨他揀挑。饒是不好權政之事,每日放縱和泰樓,翠萍樓,酊濘大醉,粉金倩叢,美不勝收。太子著人花重金在東城為其造了一座“妙參府”,以彰其功。亂世之中該是此類小人得誌,寫意人生,吃喝玩樂。一年下來胖了三十餘斤,肥頭圓腦,一雙鼠眼顯得更小了。
太子先後舉薦張小石任大理寺卿,官拜少常。
未料張小石應官不應任,納名不納事。整日穿梭於各大臣之間,海樂觀遊,左結右交,在京官員人人皆知張小石為太子身前紅人。此為頗得楊廣賞識,滿腹滔天識,不爭官場名,倏忽年餘。
仁壽元年三月,太子派張小石至泉州公幹,一晃數月。泉州刺史來護兒,早年隨楊素平息江南高智慧之亂,勇冠三軍。文帝表彰其功封為泉州刺史,官拜大將軍。太子派張小石泉州用意至深,文帝數次金口誇讚來護兒文突,武勇。太子有意拉攏為黨,特派張小石前來,公幹是假,收心是真。
張小石最喜出差,閑人一個,正合閑遊。一仆一馬車勝利完任泉州,得來護兒二箱金子,繞道青齊。
這日未時,行至濟南府,一群人圍在城牆觀皇榜。張小石道:“三兒,去瞧瞧榜上寫了什麼?”
此三兒,渾名鱉三,大名李濟本,原為越國公府下人。聰明伶俐,察言觀色,早年家境殷實,上過幾年私塾,而後家道中落,入越王府做了下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風使舵的好手。深得張小石待見,收為下人,行至何方也帶在身畔。端是跟著張小石,每日混吃混喝落個逍遙自在,幸心之至,每日瀟灑爺長,瀟灑爺短叫個不停。諾一聲,喝馬快步奔向城頭。
少時,鱉三來報:“稟瀟灑爺,成國公李渾謀反,一家五十三口全數被殺,昭告天下。”
張小石憶中不曾有李渾謀反一事,聽的甚是糾結,愕然滿色,奇問:“為何謀反,榜上有沒有細說?”
鱉三道:“榜上書:‘聖上洞悉先機,識出成國公心懷反意,未曾謀舉,便被傾窩拿下!’。適才聽人議論,聖上夜夢洪水淹城,城中有樹高聳入雲,樹上跳下十八個幼子奪冠,扒龍袍。剖析夢境,十八子疊彰乃是一個‘李’字。成國公李渾,幼子單名一個洪字,正合夢象,聖上疑心禍胎,賜死李洪。又覺心下不夠踏實,繼而將成國公滿門問斬,旁的不大清楚。”
張小石當即心明,此為文帝夢洪水一事,枉殺了李渾,漏了李淵,不便指名道姓,問道:“別的李氏大族有沒有遭殺?”
鱉三道:“唐公李淵,魏公李密,三原李靖等李氏大族盡數遭貶,斥令其三月內離開長安,赴原籍留守。”
張小石停下發問,略一沉吟,心下飛思:“李淵出了長安城,在臨潼植樹崗遇到埋伏,遇到秦瓊路過,逃命途中驚鳥枉射單雄忠,這出戲不賴。我要不請自去當回導演,拿不拿奧斯卡獎先放著不管,這個事肯定好玩。先去曆城看看秦瓊幾時動身,我一路跟著。”過了好一陣子,拿出水囊海飲一口,跺跺腳,說道:“三兒,調頭,去曆城。”
鱉三奇問:“瀟灑爺,咱們去曆城幹什麼?”日裏張小石對他甚是開厚,事事皆允,當真是三天一小賞,五天一大賞。
張小石道:“去看看我的好兄弟,順帶給你找個曆城娘們兒快活快活!”巴眨著嘴道:“你是不知道曆城姑娘,哎……!那個好,真是沒的說!”這一仆一主,當真是上下沒個正型,真可謂梧桐上落凰,光棍找棍光,半斤八兩之風。
鱉三樂的開懷,笑道:“多謝瀟灑爺賞!”
連行數日,一路無話,行至濟州東阿縣。小徑觀景,茫茫懷愫意,他年舊朝故國遊,今昔花城色,不討碌碌無為名,不忙生計奔波累。忽忽哉哉,悠悠天地,一路行一路遊,行一城賞一景。每每行至煙柳界,二人同賊不落花差,也正因如此,張小石最為喜待好見。蹩三人前爺長爺短勤喝,背後與他卻是哥倆甜好,主是張小石素來講究人人平等,隻道人前尊卑有分,不管人後分計打架。
鱉三邊趕車邊問:“瀟灑爺,小的有一事不大明白,不知當問不當問?”
張小石心言:“你跟老子什麼時候客氣過,這個時候玩起扭扭捏捏了。”長長哼了一聲,說道:“說你娘的,跟老子還客氣的時候,咱爺倆不玩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