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沉思少刻，歎道：“停屍不顧，束甲相攻。”
仰天苦籲一氣，又道：“當今聖上輾轉南北，平南陳，滅北齊，打下這錦鏽河山。太子勇與孤王皆是獨孤皇後一奶同胞所生，手足情深，其情如日昭月。他日，這江山落在兄長之手，也是我楊家基業續延。春秋之時，易牙豎刀之爭，將齊桓公活活餓死，置屍不顧，已是帝王不幸。阿麽不想此事在我楊氏一脈重演，不如，就此做個逍遙王，永享安逸，助兄捍守基業。”
楊素揮袖，說道：“非也，非也！”
伸臂指天，說道：“殿下宅心仁厚，布德天下，蒼生共知。平南陳，滅北齊，身先士卒，平息高智慧殿下首功。但，數朝曆代凡登九五之尊者，那一個會顧兄弟之情。胡亥扶蘇之爭，魏高祖曹丕七步詩殺曹植，試問殿下，曹植何罪之有？有道是：成大事，不拘小節。今，太子無道，不思朝政，沉色南陳遺妃張麗華，他日濟身尊位，必對功高鎮主之王下那無名之罪。有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大隋江山隻有到了晉王之手，才能千秋萬載，取而代之乃大勢所趨，非是謀篡，更非僭越！”激揚慷慨，理正詞嚴。
宇文述附和：“千秋萬載，繼往開來，代代升平。”
張小石暗誇：“楊素好嘴皮！好油舌！”顛倒黑白，歪曲事實講的條條有理，跑業務該是個精英中的老妖精。
後世評說：楊勇是好八蛋，楊廣是王八蛋！
楊素嘴裏吐出來的：楊勇成了王九蛋，楊廣卻成了個好九蛋。
張小石有點分不清了，本山大哥不在，沒法捋，心言：“老子不管誰好誰壞，誰歹誰賴，誰頑誰善。愛誰好誰好，愛誰壞誰壞，操哪門子閑蛋心，是個屁股便拍，肯定錯不了。”正了正色，哼哼一聲，說道：“太子濁光暗色，豈能與殿下王皓日爭輝，這是曆史車輪滾滾，根據化胡作風，吹幹鬼散，按照勾股定律，無限大，π的九次方演示，這是頭花落定，誰也不能左右。”
宇文述神彩飛揚，讚道：“好一個：‘曆史車輪滾滾’張大人講的好，講的極好！”
張小石心下對宇文述的判斷，自認此人為一個實實在的彪貨，屬於牛驅豬腦級別的，登時心罵：“你這個彪貨隻會拍馬屁嗎？不會自個說一句，非拿別人話茬子拍。咖啡泡雞蛋……！哪天非讓你拍腚眼上，老子一屁崩你個生活不能自理，吃拉顛倒，讓你再拍。”心下也知被人誇了，須是回個客氣，緩緩道：“伯通兄客氣，此為實誠之言，由感而發，見笑，見笑！”
楊廣道：“成敗皆是注定，為王？為寇？隻有九天知曉。”靜靜望著屋頂，夜幕至深，耳中卻似聽到喊殺，宮闈風雲突變，仿佛看到血流成河，殘肢斷臂積山。恍惚間倒在血泊中，太子提著一把刀，獰笑著向他走近，烈風吹過太子麵頰，烏發滴血飛揚，舉刀迎頭劈下。天空一道至閃襲來，一聲轟雷，不由打個冷顫。
丫鬟道：“俱已置妥，殿下可否入浴？”
一聲脆音打破沉寂，楊廣驚思中抽憶。醒過神來望著窗外，依舊是皓月當穹，青幽大地，清風掀飛絲葉。此行確是凶險，拚不好巢卵全完，不像做生意，賠幹了可重頭在來。此若失敗，須是搭上性命，找個娘肚重生一遭，找個驢重踩一回。楊廣道：“孤王想獨處。”轉身離去。
張小石望著背影，心想：“楊廣這孩子不容易啊，刀刃上混飯吃，把腦袋別在腰帶上搶地盤。”思下電轉：“搶哪門子地盤？爭哪門子國產？奪哪門子營生？在自家一畝三分地打來打去，有個意思沒有？該吃吃，該喝喝，該泡妞泡妞，非得打打殺殺，爭爭搶搶。”往木盆走去。
一個丫鬟和聲道：“大人，奴婢伺侯您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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