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孝恪陰雲密布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即可傳令,按照李暉的部署行事。
突厥人在馬上的能耐,郭孝恪在與賀魯爭奪巴裏坤的幾場戰鬥中,是領教過的,雖然取得了勝利,但也付出了慘重代價。
幾番血戰下來,他從關內帶來的老兵就所剩無幾,所以,郭孝恪是不願再和突厥人硬拚。
太陽總是笑話人間的爭鬥,故意將刺眼的金芒垂直射下,不給任何一方帶來光線的優勢。
拖著黃龍般塵土的突厥人,突見前麵騎兵排列,刀槍林立,像堵帶刺的城牆般擋在那裏,頓時收馬駐足,靜靜觀望。
然而,野性彪悍的草原人,是不會被騎馬的漢人給嚇住的。張望須臾,便呼哨一聲,縱馬揮刀衝殺過來。
李暉與身側王平相視一笑,便揮槍帶頭迎了上去。馬軍剛剛混戰在一起,就見刀槍飛舞的戰場上,十幾個靈巧的身影,手持鋒利的短刀,像蝴蝶漫舞,又似虎豹竄躍。
不一會,便見突厥人像喝醉了馬奶酒似的,在馬上坐立不穩,隨即,便像下餃子似的,紛紛滾落馬下。
突厥人馬上的人數在迅速銳減,後隊人馬還遙遙在即。於是,馬上的突厥人開始慌亂了起來,雖未就此轉頭逃跑,但進攻的勢頭卻大為減緩。
又硬撐了一陣,突厥人看架勢不對,便撥馬回逃。李暉引軍掩殺,直攆出十餘裏。
追上一道緩坡,前麵是一道寬穀,遠遠望去,突厥人的後隊人馬揚起的滾滾塵土,已漸漸漫了過來。
李暉即可鳴金收兵,派快馬返回,讓郭孝恪派一千弓箭手火速趕來。
惶惶如脫扣之兔的突厥人見追兵駐足,後隊人馬已近,便大起膽子回轉馬頭,隨時準備反撲。
但剛才的一場廝殺,和自己人莫名其妙的紛紛落馬,還是讓眼前的突厥人心有餘悸,不敢貿然出擊。
當後隊人馬滾滾湧來,突厥人隻作了短暫交流,便催馬揮刀,像潮水般衝殺過來。
李暉將兵馬列陣坡頂,前排馬軍手持長槍,如同帶刺的盾牌,而後麵卻暗藏著一千百步穿楊的弓箭手。
洶湧而來的突厥人,往日的彪悍中,像是又多了幾分報仇雪恨的火焰,讓衝鋒的氣勢如風助火。恨不得瞬間便將眼前的兵馬衝散,踏成肉泥。
然而,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大唐人馬,並沒讓巨浪般的攻勢給嚇得扭頭便跑,而是立馬不動,宛如堅實的城牆。
當不可一世的突厥人剛剛衝上半坡,隻聽一聲鑼響,頓時,箭如飛蝗,鋪天蓋地。霎時間,突厥人便人仰馬翻,亂做一團。
後軍簇擁著前軍不能後退,飛箭如雨又無法抵擋,落馬的人不被射死,也要被亂馬踩死。一時間,寬穀裏喊聲狼嚎,人如瘋蟻。
李暉乘機揮槍大喊一聲,便首先衝殺了過去。
俗話說,兵敗如山倒。眼前的突厥人,再也沒了以往的騎士威武,就盼坐下的馬不被落馬的人給絆倒,惶惶如被狼攆的畜群般,四散逃竄。
這次阻擊戰,西州軍以很小的傷亡,俘獲戰馬千匹,俘虜六百,殲敵二百,可謂大獲全勝。但郭孝恪的臉上卻堆起了更加濃重的陰雲。
郭孝恪從俘虜口中得知,他前腳撤軍,後腳焉耆便被反複無常的突厥人占領,栗婆準被關,都護府人員被殺。一切又回到了從前。
以李暉的意思,不如乘勝追擊,直搗城下,再從突厥人手裏奪回焉耆。
但郭孝恪考慮的卻沒那麼簡單。他心裏,非常清楚朝廷對於邊陲野蠻人的策略,皇上對射匱可汗的一再忍讓,就是不想與他徹底鬧翻了臉,讓西域蒙受更大的戰火洗禮。
而這次突厥人公然占領焉耆,並派兵追殺,就意味著突厥人給大唐傳遞了翻臉的消息。
事關與突厥人是戰是和的軍國大事,身為鎮守西北邊陲的郭孝恪,不能不慎重對待。
於是,果斷下令,依然撤軍西州,一麵分撥人馬加強對可汗浮圖城的保衛防範,一麵火速上報軍情,等候朝廷定奪。
玉瑩雖然換上了軍士製服,但依然顯得嬌媚可人,加之成婚後的情感滋潤,就越發的粉臉似桃,娥眉如黛,小嘴輕抿,成天不離李暉左右。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將軍的貼身侍衛。
這次攻打焉耆,李暉得了頭功,手下兄弟都一一被記功,聽候朝廷的獎賞。唯獨玉瑩不在軍功名冊,因為李暉有私心,他怕朝廷因功將玉瑩調離別處公幹。
李暉正準備向郭孝恪辭行回伊州,卻突然有人來報;“朝廷聖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