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黃雀在後(2 / 2)

雖然郭孝恪對李暉言聽計從,以最小的代價拿下了焉耆城,但在如何處置突厥女人的問題上,兩人卻發生了分歧。

依郭的意思,就押往關內充妓,畢竟讓她刀逼脖頸,趴伏腳下。這般恥辱,讓人切齒。

而李暉的意思,女人為了求生也情有可原,畢竟人家沒有魯莽行凶,否則,郭怕是早就血濺當場。

沉默良久,郭孝恪才長籲口氣,倪眼瞅著李暉狡黠笑道:“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聽說你弟弟一次弄回三個。”

李暉白臉微紅,心虛道:“哪能哩,我隻是可憐她,想放她回草原。”

郭孝恪沉吟片刻,無奈的輕搖了搖頭道:“那這事你就看著辦吧,我在俘虜名冊中去了她的名字。”

晨輝剛剛爬上焉耆城牆,李暉就來到了關押人犯的親王府。

見那女人碎辮掩麵,神情沮喪的蜷縮在幾個王妃的身邊。李暉臉色平平的走進,衝她靜靜瞅了一會,輕輕招手,示意她過來。

女人像是猛地驚愣了一下,繼而薄唇微微動了動,便慢慢起身,款款近前。

來到門外的樹蔭下,李暉衝神色略顯不安的女人微微笑道:“我讓他們放你回草原,找你的阿爸去吧。”

女人再次驚愣了一下,頓時欣喜的衝李暉慌忙行禮,幸福的淚花閃著旋渦,竟讓李暉深感意外的說:“我願意做你的奴隸。”

李暉猛然一愣,笑道:“軍隊不需要奴隸,你還是回草原吧。”說著,目光暖暖瞅了她一眼。

女人顯出草原女人特有的姿態,輕挑了挑細長的眉毛,嘴裏噓出一口帶響的氣,略顯失望道:“我叫依蘭達,我的氈房就是你歇馬的地方,我不會忘了你。”

李暉軟軟點頭道:“你一人在路上我不放心,出了鐵門關朝西不遠,有個石頭堡就像我的家,你可以從那裏隨雪狼商隊西行。”

說著,抬手指了指不遠的馬匹道:“路上吃喝都在馬上,還有那把匕首。”

李暉剛回臉,便被依蘭達猛然引頸響亮的親了一口,而後,溫媚一笑,歡快的朝馬奔去。

栗婆準以前隻是參政議政,還從沒單獨執過政,這突然被按在國王和都護的位置上,還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他平日和善近人,願意誠心幫他的舊臣不少,但也有乘機諂媚巴結,想借此混個一官半職的,一時間魚目混雜,讓栗婆準也難別真偽。

郭孝恪本來不看好栗婆準,認為他有些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缺乏男子漢的氣概。但苦於對這個古老的民族並不了解,一時也難尋合適人選,便矮子裏麵拔將軍,先頂上數再說。

然而,這個倉促的決定,不但將久經烽煙的焉耆城,再次推向了戰亂,而且,還讓隻坐了幾天王位的栗婆準,受盡屈辱,最終搭上了性命。

唐朝軍隊大舉西進,作為焉耆盟友的西突厥,並未隔岸觀火。雖說和大唐還保持著名義上的臣屬關係,但還是不願看著自己鍋裏的羊肉被別人弄走。

於是,便不惜與大唐翻臉成仇,也要冒險派屈利啜帶兵馳援。

屈利啜原是乙毗咄陸的大臣,是個陰險狡詐的家夥。仗著自己的權勢和弟弟是龍突騎支的女婿,長期攝政左右焉耆。

見乙毗咄陸大勢已去,便糾集殘部,搖身一變,成了乙毗射匱的得力幹將。

還在郭孝恪整軍待發時,屈利啜就得到了馳援焉耆的命令,但久住焉耆的他,對於城防地理情況,就像自己的手掌般的熟悉。

盡管探子來報,西州兵馬已開出高昌,但栗婆準還是不緊不慢的調配人馬,選擇吉日才兵發焉耆。

焉耆城雖然是四麵環山,東有隘口,南臨博斯騰,被美麗的孔雀河抱在懷中,但西麵卻無險可守。

由於祖上和西麵的龜茲等國,都是兄弟般親密的盟國,所以,曆史以來,就對西麵未做特別防範。

久戰疆場的郭孝恪,不是對這裏的地形一無所知,非要硬跨孔雀河不可。原因是,要想由西進攻,就必須繞天山,從鐵門關而入。

然而,那一帶都是西突厥的勢力範圍,大軍貿然開進,一旦和突厥人有了摩擦,就要將討伐焉耆,變成與強大的西突厥對陣了。因此,郭孝恪硬可強攻虎關,也不願繞西犯險。

讓屈利啜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眼裏固若金湯的焉耆城,卻在郭孝恪發兵後的第十一天,就已土崩瓦解,換了新主。

然而,頗具謀略的屈利啜,並未就此望而卻步,幾千鐵蹄,依然滾滾向前,南出鐵門關,趁黑悄然向東挺進。